何时才能相见,我定要去送她一程。”
明溪见她已冷静了几分,方才含泪微微颔首,缓缓松开了手臂,南泱又是深吸一口气,拿绢帕将面上的泪痕拭了干净,方才扶了明溪的手提步迈出了宫门。
一百单八颗佛珠相串,圈圈缠绕在素白纤细的指节上头,檀木厚重的色泽将那只手衬得更加苍白凄冷,眼前袅袅的三炷香烟升起,如梦又似幻。
南泱再见田晨曦时,她已是一身禅裙,禅帽一角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面上的容色淡漠得像是苍茫的雪地,白皑皑一片干净得吓人,再寻不得一丝多的神色。
莫儿手中正拾掇着一些衣物用度,容色很是憔悴,双眸里头尽是通红的血丝,一眼瞥见那抹锦绣身影,竟是生生一惊,这才想起这处偌大的斜阳居已经只剩了她同两三个忠心的宫娥,自然再没有内监会在宫外通报。
“奴婢参见淑婕妤!”她屈膝,恭恭敬敬地朝南泱见了个礼。
她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明溪朝前走近几步,扯了扯莫儿的衣角,给她递了眼色,莫儿微微颔首,便同明溪一道退出了内殿,又回身将门缓缓地扣上。
身后宫门沉重地闭合,望着眼前那一身禅装的背影,南泱的眸子里头尽是痛意,她脚下的步子动了动,却没有上前,唇亦动了动,却没有发声。
一阵极是难堪的静默,南泱听见田晨曦沉静如死灰的声音响起,轻飘飘滑入她的耳朵,“淑婕妤是来送贫尼最后一程的么?”
南泱心中一痛,刀绞一般,开口道,“晨曦……”
田晨曦却打断她,头也不回道,“贫尼法号无忧。”
“……”南泱一滞,心口堵得教她喘不过气,憋了许久的泪倾泻而出,泣道,“你为何不愿等我最后一刻,只差一步我便能救你出去,光复你婕妤之尊位!”
南泱一番话落地,田晨曦那厢却陷入了良久的静默。
忽地,她的身子动了动,从地上站起了身子,手中仍旧缠绕着檀珠,右颊三道结痂的深痕将那张原本娇美的容颜毁尽,她回眸望向南泱,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却是嘲讽一笑,冷声重复道,“婕妤之尊位?”
“……”南泱没有说话,只死死地望着她。
“……”田晨曦见她沉默,打望她许久,复又徐徐道,“我心中所思,所念,所想,所恋,从来不是高居尊位。”
“我明白,”南泱眼角又滑落一行泪来,心头似是有了几分慌乱,朝她走近几步,恳切道,“晨曦,皇上已经知道了那日枫叶林的实情,他不会再怪你,只要你愿意,他还会像从前一样待你的。”
“是么?”田晨曦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叹道,“只可惜,我却没法儿像从前那样待皇上了。”
南泱被她嘴角的苦笑刺痛了眼,唇微动,又道,“你真的能对他如此绝情么?”
此番话一出,田晨曦死寂了多日的眼中终于是浮起了一丝不同的情绪,她浓长的眼睫微动,眸子里头便沾染上了一丝丝水雾,望向南泱,缓缓道,“南泱,你知道么?若我不对皇上有过那样深的情爱,便不会落得今日的伤情,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