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梳妆的侍女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环顾了一下屋内,愧道:“今日仓促了些,委屈你了,暂且过了这礼,往后咱们再好好办一次。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莒绣忙摇头道:“何必在意那些?只是王妃一路劳顿,怎么好……”

侍女笑道:“好姑娘,王妃高兴着呢。”

韦鸿停笑道:“王爷直道这是好事。”

楚王一半是为他高兴,一半是觉着能让王妃忙起来,不忧愁那些事才好。这就不必让莒绣跟着知道了,外边的事,留给他们男人去操心。

莒绣云里雾里被背上了轿,又在吹打声中,被抬出了这院子。罩着红盖头,她看不到四周,落了轿,有他牵着,跨了盆,过了鞍,进了什么大堂。堂中有许多人恭贺,等礼官宣唱的时候,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他抓着红绸,也连带抓着了她的手。

两人随着赞礼唱词,一步一步照做。

三跪,九叩首,六升拜。

她听到王妃真心实意地祝贺,她确实是高兴的,连声夸了两次“佳儿佳妇”,又起身亲自牵了莒绣的手迎起,诚心祝愿道:“同心同德,情投意合。恩爱共缠绵,福禄寿相同。”

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莒绣的手都是抖的,他却一直在笑。

她心想:才逃命出来,也不知现下是几时。这翟冠霞帔红盖头,还有礼官宾客,都是怎么来的?方才连放铳、炮仗、沿途吹打都有,那洞房……

莒绣一头被他牵着,一头被喜娘搀着,不必自己费心,一脚一脚踩在喜袋上。十只喜袋,寓意十全十美,她踩过的,被传递于前,继续铺道,就这样,一步一步,到了洞房。

莒绣从盖头下沿去看,目光所及,依然是鲜艳的红。她被引着在喜床上坐好,他后一步才坐下,有人嬉笑:“韦爷后来的,往后可要服管教!”

本是调侃惧内,他大大方方应道:“是。”

观礼的众人哄笑,最大声的,正是梦榆姑姑。

莒绣羞臊,垂着头,紧紧地抠着手里的红绸。

有人轻叩了她头顶,接着是挑去盖头。

他手里拿着秤杆,含笑看着她。

称心如意!

两人按着喜娘提醒,又行完了后续一套礼。

合卺、结发。

喜娘撒帐。

围在洞房等着笑闹的人,有一个高喊:“亲一个。”

他知道她面皮浅,只牵上了手。

另有人附和道:“韦爷天不怕地不怕,还怕这个?”

莒绣不敢抬头,他侧身挡了男宾这方向,大声道:“我怕的事多了,但不怕打架。”

那人捂着嘴瞎乐,再拉梦榆下水:“姑姑,他不让我们玩,怎么办?”

这要是平素,梦榆必要搞点乐子,但她心疼小姑娘才吃了苦头,又被懵懂着弄来了洞房,便站起身,拎了这捣蛋的小子,喝道:“走走走,夜深了,别耽误了好时辰。”

其他人不想走,这闹洞房还没开始呢。

梦榆一个一个轰:“办事去,王爷还要进宫去呢。”

这就不好耽搁了,满屋子的人,一下就散了个干净。

莒绣终于敢抬头了,她小声道:“礼成了,你快去忙吧。”

韦鸿停起身替她倒来一盏温茶,道:“我的差办完了,眼下只有要紧的事要做。”

莒绣忙道:“那你去办吧。”

韦鸿停轻笑,坐近了些,先替她摘了冠,又上手去摸她盘扣。

莒绣心慌,没人跟她提过婚礼诸事,方才糊里糊涂的,至少还有人指引。如今只剩了她和他,她知道夫妻是最亲近的,但怎么个亲近法,却是一无所知。过往和他相拥,已经让她手足无措了。

眼下,他伸手来解衣,她面上爆红,却不好阻拦。

他解了那又重又闷的圆领袍,又帮她去了已闷出汗的直领袄子。

莒绣开始轻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