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存着的现银不少,足有五六箱,再加这几匣子首饰,用了家里的大马车才勉强装上。
箱子占着地,方书音和临时被叫上的碧碧只能挤在箱子间坐着。
碧碧一路沉默。
方书音也无心说话,她抬手摸着这些沉甸甸的押箱,心道:张莒绣,你再如何走运,又有几个钱?男人的宠爱,不过是一时的,等你色衰爱弛,有你痛哭的时候!
方书音被押走,莒绣叹了一息,扭头去看身后的他。
他贴紧了她,指着画上某处,低声道:“这却有些不对,风帆鼓起,这两人的衣襟裙带却闻丝不动。”
莒绣专心回看了画作,停在落款上,抿嘴偷乐。
韦鸿停也看了过去,哭笑不得。
褚敇打发了人,喜滋滋回来邀功,见她二人正笑着欣赏自己的大作,得意洋洋道:“师傅,我可是长进了?”
莒绣退到夫君身后,扭头回避。
韦鸿停因他才替自己办了事,平心静气点了错误,又夸道:“水面辽阔,翠竹苇草干脆利落,疏密得宜,布局极好!”
褚敇满足地点头应是,他一高兴,就想做点什么,想到方才那事,便热情地道:“师傅,我看呐,干脆……”
横竖师娘是瞧不见的,他隐了那词,只做了个手势。
韦鸿停摇头,道:“还不到时候,此事多亏有你,办得极好。到时,只怕还要用你呢。”
褚敇长这么大,要么是听爹或姑姑们说他这不行那不能,要么是听底下人满嘴虚妄地夸捧。唯有师傅该批时批,该夸时夸,还时常认可他,找他办事。
因此,他一听这话,立刻道:“我最近都不出门,就在京里待着。师傅要用我,随时让人来传唤。”
韦鸿停笑着拍拍他的肩,点头道:“你放心,你爹这些时日,也只有对你好的。”
褚敇大喜,悄悄问道:“莫不是我娘……又有喜了?”
韦鸿停轻咳了两声,哄道:“王爷见你长进,自然就高兴了。”
褚敇咧着嘴,拱手道:“师傅,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哼着小曲,安心去流坡山(王爷正院)吃饭去了。
夜里,韦鸿停和莒绣说了下明日送殡的安排。
他们是新禧,不宜正式出现在白事上,只在沿途设一祭棚,安排人代为祭奠。他们俩乘坐马车,远远地跟在丧葬队伍后,也算送过一程。
莒绣知道这是习俗,不得冲撞,便问他:“我们明日不好穿这红,能否……”
韦鸿停笑道:“我不信那些,咱们私下不必忌讳这些,你随便捡两件来。”
“好。”
因他应承了做新衫,他又交代过库房所在,莒绣叫上冬儿一起,翻出来许多料子,和冬儿一块,在偏厅裁剪缝制。
他在外间处理些事。
莒绣的耳朵,又托老先生诊治了一回。左耳通畅了,右耳也清楚了,只是两边耳朵,都没了从前的敏锐。
他没避着她行事,她也只能间或听到些。
冬儿不知她心事,正欢欢喜喜帮着剪料子。
“姑娘,啊,不对,该叫奶奶了。”
莒绣红了脸,仔细和她商量:“我想留你在身边,等你大了,再放你出去嫁人,你可愿意?”
冬儿先是欢喜,再是愁,皱眉道:“姑娘,我的身契,还在二奶奶手上,如今她……”
韦鸿停在外间大声道:“你安心跟着你主子,这事我替你办。”
冬儿大喜道:“爷放心,往后我用心服侍奶奶。”
韦鸿停又道:“嗯,我不在跟前,你就进来陪着她。”
他先前就叮嘱过,他在屋里,就不必她来伺候。
冬儿笑眯眯地看着姑娘,小声道:“奶奶,爷对你可真好!”
莒绣抿着嘴点头,也小声道:“我还记着,我头一回听说他时,你和我说,他人极好。”
“奶奶还问起爷的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