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用了午膳,再舒舒服服地歇个中觉。等神清气爽了,更好聊这闲话。

“方浩做瀚林时,抄了工部的要术,卖给了异族。这成了他最大一宗罪,不仅活不成了,过去那些事,都要掘根刨底。如此往深里一查,才知道名声极好的他,家里是只有一个妻室,但外边,置了四处宅子养外室。又是个得新厌旧的性子,学他姑母那做派,生了孩子就打发走,他养着的女眷,各自换了两三轮。前阵子,方家为过继起的纷争,只怕是因家里那位,已经知道了小侄儿是他的种。她怕方书音吃亏,咬紧了不松口,只肯要堂侄。”

莒绣吸了一口凉气,道:“我也太天真了些,当初她同我说那些,我还羡慕她有个极好的爹。”

韦鸿停笑道:“她这人,极好脸面,时时要显高人一等,自然全往好里说。你没见过方浩,若仔细来瞧,那几个外室女,都和方浩有几分相似。方书音自诩聪明,只是太过自傲,连自己都骗住了,何况你我。方浩舞象之年议了门亲事,闻得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寻了个八字不合的借口,一拍两散。柳家不过受点小波折,后来那位嫁给了曹太师次子,婚后接连生了四子一女,很得看中。不说风风光光,多少有些打了方家人的脸。方浩只怕是在这事上受了刺激,因此好高骛远,走了那条道,妄想要一步登天。”

平步青云这词,说得多,但少有人及,即便是真做到了,也需花费数十年。古往今来,除运势极好的外戚,唯有从龙之功,才可能一步登顶。

可惜,方浩想得好,眼光却差,挑了个和他一样急功近利的主,输得一败涂地。

莒绣厌恶方书音,也不耐烦见她,便不接这话,只拿起案上的书本道:“你这书写得极好,妹妹看得如痴如醉。我方才翻了几页,也觉精彩。这里边,莫不是你亲身经历?”

韦鸿停怕她担忧,摇头道:“祖母怕我再跑出去淘气,管得很严,从不让我摸钱。那几年,我手里没银子,便想了个法子:编些离奇的故事写下来,再去寻印书局。幸得人看中,换来了后头做买卖的本钱。后来出去闯荡,偶遇楚王一行,我们本是同门,以前也是相熟的。有他赏识,挂个先生的名,明面上教教褚敇书画,实则为王爷办些密事。回京后,又是王爷替我介绍了门路,我才能将铺子一家一家开起来。他是长辈,也是恩人。”

所以,王爷交代的事,他从不推脱。

莒绣点头道:“王府里,都是好人,咱们受了恩惠,理当尽心回报。”

韦鸿停按下她手里的书页,牵了她手,引到冰鉴前,笑道:“你同姑姑学了这几日,她都教了你什么?”

她不答,只抿嘴偷笑。

只怕又是那位促狭的捣了什么鬼,韦鸿停无奈道:“我们是从童子功练起,那个又长又苦,很没有必要。我想着,不如学些……”

思来想去,也没觉哪一样适合她来学,毕竟学武功,没有一样是松乏的。

他很是为难的样子,莒绣便主动道:“要从马步扎起吧。”

书里边是这样说的,还配了图样,莒绣便学着那样去做。

他走近了,引她立直了背,蹲平了腿。

扎马步看着简单,坚持一会就全身酸痛。

她还没叫苦,不过蹙了一下眉,他立刻喊停,摇头心疼道:“咱不学这个了,要不,学暗器?”

书中杜风雨入门拜师,头一道考验,便是将马步扎足半个时辰。

莒绣自知做不到,也不犟,点头道:“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