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楹阖紧双眼,深吸一口气。
这五皇子令她害怕得紧。
如此惊骇的一桩隐秘,他?为蛰伏,竟能扮猪吃虎至今,只为将手中这颗棋子发挥最大的用处。
一击致命。
商月楹忍不住摆摆脑袋。
便连她都?这般抵触,那玉屏若晓得其中缘由,岂非恨极,怨极。
玉屏大她些许,方及笄时,常笑与她讲,虽为女?子之身,却仍有独树一帜立命的法子,她那样倔,那样洒脱,又?那样不愿违抗父母之命的人,若晓得这场交易是以她为由,她又?该多绝望?
埋首闷在身前这人的胸膛沉息半晌,商月楹顿觉连空气都?沉闷得紧。
方强迫自己消化了这些难以下咽的玩意儿,又?恍惚忆起他?外祖父宋侍郎舍身挡刀一事。
既是二?皇子唱罢的一出?戏。
那,薛瞻的外祖父岂非枉死?
她在心内兜转几圈,不知该如何开口,无意识掐紧他?的指节,她终是仰面,听清自己的嗓音益发飘荡,“......薛瞻,你想替外祖父报仇么?”
宋澜若未身死,兴许宋罗音不会寂寂寥寥,兴许薛瞻如今能长成真?如宋清时那般的温润郎君。
哪怕与薛江流的父子情谊再不堪,他?亦能辗转在宋澜那里寻到一处安心。
可若说要报仇,他?势必要卷进这场权利的漩涡里。
薛瞻拥紧她,沉热呼吸喷在她耳后,“吓到你了,是不是?”
他?竟还?有心思在意她有没?有被吓到。
商月楹闭了闭眼,倏而猜测道:“爹爹唤你去书房,是不是与你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事,阿娘今日亦与我说了些有的没?的,我猜想,爹爹是叫你莫要淌浑水,如若不慎淌了浑水,便叫你放我自由,对么?”
拥紧她的身子稍稍一震,未能吭声,腰间那个炙热的手掌却贴得益发紧。
商月楹默然几瞬,说不清心内是何滋味。
心尖像有团打湿的棉花紧紧堵塞,辗转纠结中,她忽而忆起柳玉屏曾与她说的一句话。
那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夜,柳玉屏与柳父柳母打过招呼,自顾来家中陪伴她。
那夜二?人聊至前朝一桩事,说到那为了争宠任人摆弄的妃嫔,柳玉屏只哂道:“若我是那妃嫔,我宁愿一世不得宠,不叫旁人左右我,我自有痛快的法子过活。”
她那时懵懂茫然,听不明白,如今却顿觉能触及那丝未能窥见的痛快。
他?是如何答复爹爹的,他?不必说,她已能猜中几分。
她若不知此事,尚能安心与他?过日子。
可凭白枉死至亲,换作是她,她恨不能咬其肉,啖其血。
只此一事,许多东西?已悄无声息变了。
商月楹把咽喉上下吞几息,反复在心内斟酌,终抬手推开他?宽阔的肩,撞进他?隐含波澜的眼,轻声道:“薛瞻,若叫你去弄权,不牵连薛家,又?能将自己摘干净......”
“你有几分胜算?”
第35章 第35章 侯府相邀
不知何故, 商月楹就这般将?话问了出来。
明知爹爹宁可为她罢官,阿娘宁可为她烧了这间宅子,也要叫她后半生平安顺遂的活着。
她觉着自个就像花圃里精心养护的花儿草儿, 尚能承受住的风雨都大抵被养护之人抚散过,哪怕瓢泼大雨,砸在身上根根发疼的刺,经由那双手?拨弄后,再落在身上,也顷刻就变得绵软泛痒,轻飘飘的。
她头顶有大掌遮风挡雨,那,他呢?
他的寥寥平原, 又有何人踏足,何人离去。
有些事情已成既定,她即便听爹爹阿娘的,及时抽身,又焉知能全须全尾撇开干系?
他蛮横霸道,殿内求亲,一席只喜欢她的言语传入坊间,闹得满汴京都晓得。
哪怕她跑远,逃开, 阖家回嵊州,岂知会?不会?被当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