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江林仍难掩眼眉的忧惘,“你说得对?,我还?有阿玉......”

他?朝章兰君招一招手,待其凑近了?,便握起她的一双手,复又去握薛玉,叹道:“今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好好将这日子过好吧,甚么爵位,该落在谁身?上,自有命数。”

薛玉吸一吸鼻子,反握章兰君与薛江林的手,一双眼不自觉往商月楹与薛瞻那处瞟,几晌过去,最终收回?视线应声。

午晌章兰君留二?人用午膳,忆起从前与二?房的亲昵,薛瞻到底应下。

用罢午膳往府外走,辗转几步拐廊,却说是倪湘静静立在身?前,像是静候二?人已久。

未几倪湘往前来几步,双唇翕合几晌却未启声。

商月楹指尖反勾薛瞻手心,“我过去与她说吧。”

待上前,离得近了?,才见倪湘眼眉裂开了?几条缝,瞧神色,疲惫之态尽显,两片嘴皮子干燥得燎起细细密密的水泡,显然?是已是无心去修补脸皮上的裂缝了?。

这厢沉默几晌,商月楹到底开口:“姨娘。”

虽只二?字,却叫倪湘眸中乍起亮光,想捉来她的手,复又窥一眼身?后不远的薛瞻,艰难将手摆下。

甫一开口,咽喉像被利器劈开,嗓音哑极,“......少夫人,奴婢晓得,从前是如言与都督多有龃龉,可如言到底是都督之弟啊,少夫人,能不能......能不能......请都督向?陛下求情?,放过如言啊?”

经她求情?,商月楹稍稍垂眼,不答反问:“公爹与二?弟都被羁押,姨娘不替公爹求情?么?”

倪湘一霎哑喉,眼底闪过汹涌的恨,咬道:“奴婢只愿如言好好活着。”

也许是二?人初次单独交谈,商月楹毫不留情?扯开她虚伪的脸皮,“你的儿子是儿子,我婆母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么?姨娘,当年婆母之死,你虽讲与你无关,一并罪责都叫你身?旁的婢女揽了?去,姨娘扪心自问,你当真无罪么?若无你的暗中授意,那婢女又何来的胆子将桔梗替成桂枝?”

“当年婆母逝世,你可有想过她的儿子?”

“薛如言投靠赵勉,非我夫君指使,”商月楹冷目扫量她,言语锋利似斧,劈开眼前这张脸皮的伪装,“可是姨娘,婆母之死与你脱不了?干系啊,你究竟是何来的脸,求到我这里,求到我夫君那里的呢?”

“晓得为何没要你的性命么?”

天光刺目,商月楹轻轻合目,吐道:“去找冬莺,你会?寻到答案。”

言讫,不再窥她,商月楹自顾转背远离她,朝着薛瞻的方?向?益发靠近。

待得出了?侯府,钻进马车里,商月楹才歪着脑袋往薛瞻肩上靠,“险些被她气着。”

薛瞻低声笑一笑,剪起胳膊去捏她柔软的腮,竟还?打趣道:“楹楹愈发能干,叫我自叹不如。”

商月楹剪起眼皮嘁声,撇一撇唇,“本来就是,薛江流与薛如言自个走了?歪路,她求谁也不能求来你这,我若是婆母,晓得她这样不要脸皮,我能气得夜里入她的梦,吊着舌头吓吓她!”

“那定是吓人极了?,”薛瞻很是有耐心顺着她的话搭腔,“只是我母亲的脸与我相似,楹楹,你现下这般想,到了?夜里见了?我的脸,可莫要想到此事上去。”

商月楹提着眉瞪他?,几晌又嘻嘻笑道:“你俊得很,我才没有那样的闲心想歪。”

马车行过汴梁河,嬉笑亦透出来,飘在河面?浮浮沉沉。见是都督府的马车,河边好些个眼风凌厉的忙侧身?避开。

新帝处置了?一干党羽,却说是没动薛瞻一根毫毛,他?仍是他?的都督,仍管着骁骑营,放眼满汴京,再是个没长脑子的人都晓得他?深受新帝青睐了?。

继位前的那些算计,更是无人再去议言。

这厢拐过汴梁河,再过两条街,蓦然?闻声吵嚷。车壁叩响几声,元青元澄立时?停车,春桃稍稍侧首,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