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楹垂眼去看拔步床外沿的位置。
底下铺的那层褥子工整,干净得连褶皱都没有。
细了瞧,那枕上绣的一对鸳鸯正?睨着她。绣工规整又活灵活现,倒像在邀人卧眠。
所以,她是独自?睡这床榻睡得久了,才会做那等荒唐的梦?
绮窗透光,商月楹抬眼望去,不适眯了眯眼,而?后半哑着嗓子喊:“春桃,水”
都怨那梦中男鬼,紧紧钳制她,她独行山林,唇舌已?干渴至极,被?他拖着,她连口水都不曾讨到。
门被?推开,春桃进来,匆匆倒了杯茶近身,“夫人醒了?”
商月楹一口气喝完整杯水,嗓音清丽不少,“什么时辰了?”
春桃:“辰时末了。”
商月楹眉梢上扬,讶然抬眼,惊呼道:“我睡了这么久?”
春桃不以为?意?,边替她梳理乌发边曼声答道:“昨儿半夜落了场雨呢!春雨来了,人便疲乏了些,自?然也睡得沉些,不打紧的。”
商月楹点点头,掀帐而?出,洁齿后又取了浸水的帕子净面,也没再说什么。
只在心里想?着,许是昨夜落雨她睡得发沉的缘故,才叫她破天荒做了场怪诞至极的噩梦,与她是不是一人睡榻没什么关系。
嗯,定是如?此。
昨夜那场雨来势汹汹,离得也快。
院里那片青石地面湿着,几个洒扫的婢女正?堆着满地落叶往一处拢,荣妈妈则是与秋雨在月亮门下低声交谈着什么。
秋雨听见动?静往这头瞥一眼,立时牵唇跑了过?来,“夫人,侯府那边派人过?来了,说是请夫人过?去一趟!”
而?后她四下张望,阴恻恻道:“是不是...她们跑出去了?”
商月楹睇她一眼,故作诧异,“侯府来人?可有说是何人唤我过?去?”
秋雨忙敛神答道:“来人是二?房伺候的。”
商月楹恍然点头,方盈盈而?笑,“既是二?婶,想?必是唤我去聊聊家常,行,今日无事,那便去罢!”
那头,荣妈妈仔细吩咐了院里下人一圈,该擦柱的擦柱,该掸灰的掸灰,莫要因着主子出府便肆意?躲懒,而?后才与商月楹一道出了都督府。
这是商月楹自?嫁给薛瞻后第二?回登侯府的门。
好?在有荣妈妈与两个婢女作伴,又得元澄跟随,三四个熟人将她拢着,心里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就淡却不少。
下了马车,元澄扬下颌往门房那头淡淡睨一眼,门房忙过?来与商月楹行礼,商月楹仍与上回那般,端了副娴静的模样,客气向门房一笑。
做儿媳的来了侯府,自?然要先去大房,半路却被?章兰君身边闻讯赶来的仆妇唤住。
那仆妇姓方,圆盘脸上长了双吊梢眼,与主子卖笑时一双眼缝都瞧不见,有趣得紧。
方妈妈端笑一声,唤停商月楹后忙匆步赶来,“少夫人,您在这儿呢,夫人刚还?叫奴去大门口等着呢,少夫人这是要去大房找大爷?”
商月楹上回与方妈妈打过?照面,故而?眼眉含笑点头,“是,正?想?着去给公爹问好?呢!”
方妈妈笑答:“大爷今日一大早就出门了,听大房那头说,说是忙着朝会大典的事。”
商月楹细想?片刻,忽而?忆起薛江流在礼部任职,便没再执着往大房那头去,旋裙跟在方妈妈身后往二?房走了。
薛瞻与他爹的父子情谊瞧着薄得似片纸,她原也只是做做礼数,他爹见了自?己,想?也憋不出两句话来。
既不在府里,也不用?过?去走一遭了。
且她今日来还?另有目的,不去也好?。
紧跟方妈妈到了二?房待客的正?厅,就见章兰君正?挽袖往桌上布早膳,二?爷薛江林不在场,倒是薛玉与薛砚明都端坐在旁。
窥她来了,章兰君忙牵唇笑道:“好?孩子,叫你?笑话,你?这弟弟妹妹是对犯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