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她伸手?,动作飞快地抽走了春桃手?中?的那册话本,旋即塞进了枕下。

春桃一愣,却也没?嘀咕,应声后便搬着?余下那些话本退了出去。

商月楹立在原地,将窗推开一指宽,唤停春桃,“春桃!我、我有些累了,与荣妈妈和秋雨说一声,不必进来伺候!”

春桃隔着?游廊应了声。

窗一霎合上。

商月楹甩甩脑袋,拉开八宝柜取出干净的寝衣,而后往浴房走。

再出来时,脑后乌发淌满了湿气,她握着?干帕子坐在镜前,一下一下揉搓着?发尾。

放下帕子,她踮脚吹灭珠帘外的灯烛,留了那盏明角灯在书案上晃着?。

肩背抵上床沿,她望帐顶半晌,还是伸手?将枕下那册话本摸了出来。

垂眼看去,商月楹双颊倏而泛红起来。

这册话本,她当然看过。

时下流行卖些旖旎的本子,汴京的贵女大多不会日日出门游玩,歇在家里又?无需做女红时,看话本子变成?了打发时间的趣儿。

她也不例外。

她摩挲着?话本一角,略微锋利的边刺得她指尖一缩,又?没?忍住翻开一页来。

不知是哪位避世大家,写了这等遐想连篇的故事,那些字眼描述,令她脸红燥热,干渴极了。

商月楹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握着?话本细细瞧着?。

字眼洇进她心内,她一双眼停在几句描述上,视线迟迟未往下落。

许是屋内只?她一人,落针可闻。

须臾,商月楹握着?话本沉沉睡了过去。

院外,春桃与秋雨躲在一处同看一册话本,春桃阅览速度极快,秋雨幼时也躲懒,识的字没?她多,看话本便颇有些逐字逐句的意味。

春桃有些不耐,正‘啧’了一声,一抬眼却看见了薛瞻。

她忙搡一把秋雨的肩,两?个婢女匆匆唤人,“都督。”

薛瞻:“夫人歇了么?”

春桃垂首答道:“应是歇下了,方才还叫我与秋雨别进去伺候呢。”

“都督,您找夫人有何事?”她问。

薛瞻:“没?什?么。”

他旋身?往外走,忽侧头与靠在树旁的元澄道:“守好夫人。”

元澄忙乐呵点头,目送他离去。

春桃与秋雨没?做多想,又?缩成?一团,欣欣笑着?看起话本子来。

薛瞻往前走了截路,倏地脚步一转,朝另一个方向拐去。

半炷香后,花韵阁里,寝屋后的窗又?被推开。

薛瞻慢步走到拔步床前。

垂目望一眼,就窥见了商月楹手?中?的话本。

俯身?轻轻使了些力,话本就被他抽了出来,他随意一扫,倏而一怔。

话本上一字一句,极其详细,又?极其引人遐想的,描述了男子与心爱的女子共处一室,是如何引火上身?,又?如何厮磨降火,旋即共攀极乐。

薛瞻沉沉看向侧身?睡的人儿,即便盖了层软被,仍能看出深陷的腰窝,袅娜娉婷的身?躯。

她就那样酣睡着?,毫无防备。

薛瞻立在原地半晌,旋即无声轻叹,将话本搁置在一旁,褪去外衣,隔着?一层软被,躺在她的身?侧。

他是男子,有欲乃人之常情。

可他也不愿离去。

但,他已卑劣过一回,不能再有第二?回。

拥她而眠的这些个寂寂深夜,他与她一样,睡得舒坦极了。

薛瞻平躺望着?帐顶,平息着?方才掀起的浪。

商月楹忽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胸膛。

薛瞻闭眼,平复着?呼吸。

那只?手?又?无意识轻挠几下。

薛瞻绷紧下颌,竭力忍耐着?,然老天爷瞧着?仿若与他作对,一侧头,商月楹的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