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眸一扫立在四周围观的新兵,“先?忍常人所?不能忍,再去计较利益本身,若不服我,先?轮番照他这般走?一遭,挨过去了,再来与我谈‘不服’二字。”
那?些新兵何尝见过他轻飘飘折磨人的模样,那?刺儿头的模样瞧着?发怵,叫他们忙垂着?脑袋,不敢再吭声。
那?刺儿头到底被放下来了。
走?时还往外呕着?水,痛苦极了,狼狈透了。
魏霄在一旁乐呵道:“都督,这还得是?您啊,要我说,这帮兔崽子就是?没吃过什么苦,这才没日没夜的瞎嚷嚷,不过经此一遭,兔崽子们应当都学?乖了,这骁骑营也该清净一阵了。”
“骁骑营的兵难训,像他那?样的不在少数,倒是?魏兄辛苦。”薛瞻面色蓦软,拱手与他作揖。
魏霄哪敢受他这礼,忙虚虚避开,忽而视线往薛瞻身后一落,问?:“都督,那?是?找您的么?”
薛瞻回首遥遥一望,马车旁懒散倚着?个高挑身影,正伸腿踢着?脚下一捧尘土。
薛瞻收回视线,方道:“是?。”
魏霄摆摆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薛瞻复又开口:“连着?操练多日,底下人有怨是?在所?难免,魏兄便放他们闲散半日吧。”
魏霄一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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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元青驾着?马车,元澄背靠车壁合目养神?,马车穿径而过,再往前驶十里,方缓缓停下。
马车里,薛知安的声音显出几分阴恻恻,“兄长?,你在扬州与我递信,叫我递出户部有假账的消息......”
“傅从?章可还盯着?那?假账本呢,我前几日下了夜值回去,路过汴梁河,有一波人故意往我身边凑,趁乱往我身上胡乱摸了几通,我一猜便是?傅从?章那?厮安排的人。”
他生一双圆眼,唇红齿白,面容白净,瞧年岁,比薛瞻小不了多少。
虽是?薛氏旁支子弟,却与薛瞻关系极好。
薛瞻:“无妨,吊着?他便是?,他迟早露出马脚来。”
薛知安摸了怀里一块胡饼咬着?,咕哝道:“不过,兄长?,你真觉得是?傅从?章买凶害你?”
“这法子真有用么?”
薛瞻扯出一丝冷笑,“若不是?他,为何要派人跟踪你?又为何想抓住你的把柄?”
他往车壁一靠,道:“一个户部员外郎,可还当不得什么,但若他抓住你的把柄,连拉带拽将我也拉进三皇子一党,薛氏一族,若参与争储,兴许这百年根基,就要断送在你我二人手里。”
薛知安咬着?胡饼忿忿道:“一个个的还真是?疯狗,自个想着?荣华富贵,一步登天,那?便自己登去!何故扯咱们进这趟浑水里!”
薛瞻睇他一眼,道:“你是?个聪明的,但薛家有些人却蠢若猪狗。”
“倒没说错,”薛知安赞同点着?下颌,搭腔道:“这薛砚明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咱们费尽心思要与皇子一党拉开关系,他倒好,闻着?味就往锦绣楼钻,就怕旁人不知薛家与三皇子私底下有联系。”
“兄长?,我可听?说了,礼部试一事?叫堂伯揽下了。”
“薛如言不是?也下场去考了么?堂伯也是?,怎的不知避避嫌?若叫有心人针对,岂非治他个徇私舞弊之罪?”
说着?,他瞪大双眼,“听?闻此事?是?傅从?章提议的,他怎的如此恶心?”
薛瞻打帘望一眼日头,“薛如言那?边,我会派人与他说,叫他当日避开父亲,总之,你仔细些,别叫傅从?章抓住把柄。”
薛知安吃下最?后一块胡饼,又不知从?哪掏出水壶,仰面咕咚喝下,当是?用沉默应了薛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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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城门?将薛知安放下,约莫半刻钟,马车顶着?赤金余晖回了都督府。
元澄一跃而下,反剪着?手按几下酸痛的肩背,歪着?脑袋往大门?处一瞥,就瞧见好兄弟阿烈正蹲在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