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菜就跟办服装秀一样。伸展台前三分钟的光鲜,后台却是三百个人、三千分钟的前置作业。劳心劳力的目的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观众,为了掌声?」没有其他人吃的菜,目的何在……
杜洛捷注意到她话语中的落寞,筷子停了半晌,竟不知如何接口。都是这场该死的婚姻!还有他这个同样该死的,名义上的丈夫。
但……不行!不能心软,一心软,就此功亏一篑了。
於是他话锋一转,轻快的说:「是啊……美国,真是个自由的天堂,你在美国是念什么的?」
远蓉笑了出来。「谈不上念什么!只是去看看玩玩,交了一堆朋友……蓉衣的设计师也是那时候认识的!」想起在纽约的时光,她心情好了一点。「……我们在一间仓库里创业,请了一堆亚裔的员工,我那时候还和一堆朋友去车衣服呢!」
「真的假的?」杜洛捷一脸不相信。
「当然是玩玩的,我做的东西还能看啊?」远蓉神采飞扬、容光焕发,和平时与他针锋相对的冷傲神情截然不同。
「回台湾之后,我告诉他们想代理蓉衣,差点没把他们吓死,做好衣服拚命送来。那时我也不懂什么行销通路,到处碰壁,又狠不下心来say no!还好是来了Rose,她真是了不起……告诉你,我们今年有盈余了。」
就像一个小女孩在炫耀她的新洋娃娃,唇角饱含著秘密与得意,那种天真的喜悦,让杜洛捷不禁莞尔。
「我知道,」看到他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懊恼。「你每天随便经手都那么多钱,看不起我们这小小的营业额……」
「不是不是……」杜洛捷急忙解释。「是我没想到你一个千金大小姐,能这样从无到有闯出一片天,真是了不起!我听说阿公曾经要帮你打通关节、甚至加码投资你,你都没有接受。老实说,我很佩服!」
他的赞美反倒让远蓉不好意思。「没那么厉害啦……听说你才真的了不起,学生时代就在股市呼风唤雨,你阿公每次说起你,都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听话啊……」杜洛捷阴沉沉的接了口。「他要我念商我就念商,要我往东我就往东,跟条狗一样。」
「那也不一定,」她不假思索的说:「他叫你回来娶我,你不就抗旨了吗?」
愉悦的气氛瞬时凝结成大冰块,慢慢的在朱远蓉心中滴下冰冷的水珠。
杜洛捷缓缓放下筷子,一脸寒霜。最后,他轻轻的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我阿公到美国去押我的那一天,我在做什么?」
远蓉的心狂跳,有一种很坏的预感。
「我正在前往我自己婚礼的路上。」他说出了远蓉一直不知道的细节。「打从在美国被安排跟你相亲,我就猜到了阿公的用意。所以我决定先斩后奏,和我在美国的女朋友结婚。只可惜我被出卖了。阿公得到消息,在教堂前拦截我的车,硬把我给带回来--有没有人告诉你,我是穿著结婚用的大礼服,被六个彪形大汉给架上私人飞机的……」
他的声音轻柔,远蓉却听得心惊胆跳。
「……而我可怜的女朋友,就站在教堂里,在她的亲友面前,等一个缺席的新郎。」
远蓉的脸色苍白,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