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想到:若皇帝执意如此,他们改变不了他的决定,那么又该如何妥善完成这位陛下的旨意呢?

当然,以这几人为代表的朝廷定然仍不愿接受此事。但首先,他们至少可以拿出充分的理由,将罪责全数推脱给板上钉钉的罪人阮家、圣婴教……等等。毕竟皇帝的态度看起来着实强硬。

其实到了现在,朝廷中已经没人愿意站在皇帝对面直撄其锋。面对强主,臣子毕竟处于弱势,天然就更倾向于选择避让。

而只要这三人先已发生微弱动摇,后面简直顺理成章地快速转换了立场。他们没用多久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考虑起怎样推行此事、怎样向天下交待,简直是短短几刻便由犹豫困顿转为旗帜鲜明。

此事归根结底其实还是话语权的问题。

眼睁睁看到阮系大厦将倾,整个朝廷都不由在短时间内变得驯服了,而推迟秋祭礼就像一件名义上极其严重的大事,实际上倒不会直接伤害谁的利益。

朝臣恐怕都会如这般半推半就,抗拒、劝诫、挣扎,然后「无可奈何」地默许。

云棠眼睁睁地看着殿内的几个人指望不上了,而到了午前,御前令又送走了几波试图觐见却不得入殿的朝臣后,清平殿终于能有片刻的清静。

小猫自刚才起就把7321打发去休眠了,他自己整个上午始终也没跑,除了就着小玉碗喝了几口水,便是围在黎南洲脚边转来转去。

期间皇帝还将猫崽拎起来放在怀里抱了一会儿。小东西明显是想表达些什么,几次用前爪按着他的手轻声呜嗷。

但是没办法,黎南洲这个人确实听不懂猫语。哪怕他隐隐猜到了云棠的意思,但是当下也并不是给毛球解释此事的时机。

午膳前,皇帝便交待下去今日不见外臣了。只几个里藩院的人被他放进来嘱咐了几句,毕竟附属国的使臣还都住在驿馆中、正为前夜之事惶恐不安着,又被皇帝下令看牢了,无法同外界互通消息。

云棠本来想趁这个时间跟皇帝沟通一下秋祭礼的事。他不觉得这人看不出来他想问什么但黎南洲就是装聋作哑,还把小猫按住他额头的爪子一次次捏在手中。

毛球要是挠他,皇帝就好脾气地把自己手臂递过去给挠。

在转回中殿用餐的路上,童太监也难得忍不住出了声。

其实像他们这些整日侍候的心腹,往往会比外面的人更了解真实情形。

“陛下真要将秋祭礼推迟吗?”童太监用一句废话开启了话头。

皇帝顺着小猫的尾巴毛,只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黎南洲此时正专注于猫崽对别人摸他尾巴的反应。然后他发现这小东西只顾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对其余的触碰完全没反应的。

“陛下此举可是为了祥瑞?”童太监上一句还在说废话,下一句就犹犹豫豫地直奔主题了。

皇帝的脚步顿住。他低着头手心的小尾巴已被毛球收回去了。猫崽坐在他手臂上仰着脑袋,正对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这让男人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