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后沉吟了一瞬,似是在斟酌着什么,但良久后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是朕教给你的还不够多,你说的这些事情,朕也不是不知晓。但你要知道,叶家对于我们皇室的助力,尽管这些年来那一族已经逐渐从昔日一腔赤诚的忠心变为了如今根深蒂固的毒瘤,但也不是轻易可以拔除的。

谢知誉也沉默了许久,他知道他想要稳住储君的位子,最好不要忤逆父亲的意思,娶一个对他有助力的妻子是当下的最优解。

至于沈怜星,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办。

“好,那边依照父皇的意思。”

沈怜星自那之后已经在屋里养伤养了有一段时间,但即便如此,他到现在仍旧不能够开口说话。明明那个太医之前跟他说过,按时吃药、仔细温养,过段时间便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都快半个月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沈怜星对于自己会变成哑巴这件事的恐惧逐渐加大。

伴随其中的,还有被他可以压在心底的浓浓失落之情。

他不能开口的第一天,谢知誉只把他送回房间宣了太医之后便再也没来看过他。

沈怜星也没像以往一样主动去找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在等他。

沈怜星已经闷在屋子里许久了,这天好不容易想踏出门,便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小孟陪着他一起出门走走。尽管他也去不了这高高的宫墙之外的任何地方,但能够不局限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心情稍霁。

他刚一踏出自己的屋门来到了院子里,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所宫殿与往日的不同,屋檐下、窗户上、包括灯笼上的一些喜庆装饰物,和来来往往地过于频繁的下人们。无一不告知着沈怜星,很快就将发生一件他所不能掌控的大事。

沈怜星指着窗户上贴着的红双喜,艰难地比划着问他的小厮小孟。

这是什么?

小孟是他生病时谢知誉给他派过来照顾他的,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他却很懂自己,能够明白自己的比划,行事妥帖甚合他心意。

明白过来了沈怜星的意思后,小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看向沈怜星的眼神有些担忧,但最终还是没有忤逆主子的意思,在沈怜星璀然的目光中,支支吾吾地如实回答了沈怜星。

“小主,殿下他……要娶妻了。”

“是叶家的小公子,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子。”

沈怜星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大脑空白一片,一瞬间仿佛都不能呼吸了,直到心脏处传来的一阵阵钝痛才让他缓慢地反应了过来。

他像是个老旧生锈的机器一般缓缓地迈着自己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却不想没走几步又遇到了谢知誉和他身边的那位看起来就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的尊贵少年。

他们走在一起,郎情妾意地谈笑着,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端庄秀美。多么般配,看起来就是一副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美好画面。

沈怜星浑身的血液冷却了下来,霎时间手脚冰凉,狼狈地想要转身回去,没想到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谢知誉的视线。

眼见着他们朝自己走来,沈怜星像是被定格住了一般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表哥,他是谁呀?”叶希泽看了看眼前的沈怜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很快地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过后,浅笑着问谢知誉。

“本宫的……妾室。”问起沈怜星的身份,谢知誉竟有一瞬间地回答不上来,他差点下意识地就说成了“本宫的妻”,可话到嘴边转了个圈又掰了回去。

谢知誉有好多天没见到沈怜星了,虽然每天会找小孟询问沈怜星的情况,但自己本人却始终不敢去见沈怜星。那天沈怜星一嘴的血和瘦弱的身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提醒着他自重生以来自己对沈怜星所做出的事。

难以消磨的愧疚感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可偏偏在这时,他的父皇母后提醒他该娶太子妃了。

利益和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