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苒还是败下阵来,他们只剩最后不到四十八小时了,何必把场面弄得难堪。

下巴尖颓丧地垂下去,像一朵枝干蔫掉的芍药花,她软着嗓音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谢琮月抬手,两指陷进领结,不耐地松了松,看着她委屈巴交的样子,只有说不出的无奈。

和她说话,但凡声音冷些,硬些,都像是在欺负她,他以强凌弱,以大欺小,他没风度,没道德。

“没让你说对不起。”他撇过脸,还是不自觉放柔了语气。

今晚的宴会作为欧洲顶级名流盛会,出席的客人非富即贵,各大奢侈品牌都争先下场赞助,只为抢夺晚会创意总监一职,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高端客户。拍品自然也是不缺排面和档次的,从莫奈的手稿到百年间辗转于三个王室的天鹅湖王冠,每一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品。

长型餐桌摆放着各色鲜花、酒杯、以及精致可口的餐食,穿着燕尾服的侍应生在会场穿梭,无数香水味混杂在空气里,逐渐混成一团,宛如彩色的雾,笼罩着嗅觉。

秦佳苒跟着谢琮月坐在最中间一桌,前来跟谢琮月打招呼的人不少,秦佳苒听着他一会儿说法语一会儿说德语,惊诧几乎快从眼睛里跳出来。

他怎么什么都会?

好吧,会八国语言都不能掩盖他是个风流浪子的事实。不能有滤镜。她警告自己,甚至掐了一下大腿。

可还是不自觉把眼珠子往谢琮月的方向瞟去。

他讲法语的时候真是性感,没有刻意端直背脊,只是慵懒而随意地和人谈笑风生,金丝边眼镜让他看上去成熟又温雅,和高大俊美的外国人站在一起也丝毫不输气势,那种东方式的芝兰玉树让他何止不输,完全是更胜一筹。

她不知不觉眼珠子挪不开,完全溺进了这片深海,直到看见不远处,Chole正满面春光地走过来,一身富贵琳琅,秦佳苒这才一震,几乎是踉跄地收回视线,就像小偷在觊觎一件宝物,不小心被回家的主人捉了正着。

Chole也来了.....

秦佳苒鼻尖酸楚,既然谢先生有女伴,为什么还非要她来。

真坏。他真是坏。

“Hi!Ruby!晚宴好玩儿吗?开始谢董交代我去办件事,就没有陪你一起来,sorry啦!”谢锦珠穿着一件闪耀的金色闪片钉珠礼服,看上去就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富贵小公主,乐观天真,无忧无虑。

秦佳苒艰难地翘起唇角,打招呼:“Hi,Chole.....”

谢琮月看了一眼花枝招展的谢锦珠,淡淡问:“办好了?”

“妥妥的!”谢锦珠比了个ok的手势,得意扬眉。

不就是买束花儿哄小女朋友嘛!这点小事,她这个亲妹子还是能鞠躬尽瘁的!赶在花店关门之前挑了一束最贵最漂亮的芍药,花店老板说这种芍药叫做pillowtalk,情人在枕边的低语。

秦佳苒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端起酒杯,咽了一大口白葡萄酒。

谢琮月都来不及拦,只能皱着眉眼睁睁看她喝掉半杯,“少喝点,这是酒。”

秦佳苒没有看他,低垂的长睫在柔和而昏暗的空间里轻轻颤了颤,微醺的葡萄酒香充盈着呼吸,酒的刺激裹着她鼻头的酸,她浅哼了声,“要你管。”

谢琮月眉头皱得更深,又拿她没有办法。

开场节目表演完,就是今晚的拍卖环节,起头的几个拍品倒是没有特别引人期待,但举牌的人还是不少,多是一些名媛千金,十万十万的加码,就当洒洒水,买个一时欢心。

直到主持人报出莫奈的睡莲时,秦佳苒被酒精熏迷糊的眸子这才亮了起来。莫奈的睡莲系列一共181幅,大多藏于全球各大美术馆,每一幅流入市场的都能拍出千万美金的高价,据说今晚的这一幅夕阳下的睡莲池就是被某法国私人藏家收藏三十年后,再度现身拍场。

起拍价八百万欧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