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提溜回来的十六,缩着头没说话呢,只得跟着李玄慈逆着人潮往外走,正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他呢,怀里却突然多了个还冒着热乎劲儿的东西。
接着便是一股直钻鼻子的馋人香气,她有点愣,低头看向被塞进怀里的东西。
馅饼。
十六是做饭的行家,只一闻,就知道这是贴在铁皮子罐里,用树杈子作火慢慢烘出来的,带着股焦香,一瞧就知道表皮酥得很,牙一碰就得簌簌掉渣。
脆皮里面还透着油亮,滋滋的肉汁儿几乎要往外冒,从那被油脂浸得微微有些润的面皮里,隐约还能瞧见饱满的肉馅,里面还掺了不少辛香料,猛闻一下,刺得人鼻子眼都痒痒。
她抬起头,瞧着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李玄慈的背影,心里头被兔子狠狠踹了一脚。
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但可够味儿的。
以往李玄慈也给她过不少吃食,可大多是果脯糖饼这种气味不招人的。
而如今的李玄慈,身着玄衣,发系红绳,穿着最细的羊皮靴子,周身全是青松翠柏之气。
却在她因着正事忍痛放弃早食转身奔赴火场后,暗暗在怀里揣了个流油溢汁儿、冒着辛香气的肉馅饼,穿过了小半个城,就这么贴着心口,到如今都还是热的。
这馅饼,她还没吃上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胃里已经热乎乎的了。
二五零、领地(二更)
这大概是头一次,十六手上拿着这么香的吃食,却一口都没有吃,只是这么握在手里,握了一路。
俩人在前面围着个肉馅饼忸忸怩怩,办正事的活儿,自然就落在后面两个倒霉蛋身上。
何冲后槽牙都快被酸到了,捂着腮帮啧啧了两声,就咧嘴撩起了牙花子,把下裳往腰带一扎,袖口一挽,一个嘴碎的闲帮白手就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金展眼前。
接着,他以无比自然、令金展拍马也赶不上的娴熟姿态,迅速地混入了一旁拎着菜篮子满嘴“哎呦哎呦”在嚷嚷的大爷大娘之中,和她们一同掰扯起来。
不时的“哎哟”“就是啊”“造孽哦”“这可怎么得了”,也没多盘问,光顺着这群老人家的唾沫,就把着火人家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
等弄清楚了事情,何冲才往前赶上了十六,瞧着她那捧着馅饼发呆的傻样,十分瞧不上,顺口逗她道:“诶,你吃不吃,不吃给哥吃,师哥我正饿着呢。”
还没等李玄慈收拾他,十六先回过神来,少见地驳了师兄,护起食来,还捎带脚儿地转移了话头。
“师兄你到底行不行,这么久功夫,到底有没有打探到消息?”
被声东击西的师兄表示那自己必须行啊,立刻抖落起方才听到的事。
“这家人姓贺,是出了名的灯匠,全京城最好的灯笼坊都和他们家有往来,是祖上代代传下来的手艺,其他灯匠都学不来。可能因为这个,平日里和人来往也不多,弄得街坊四邻心里也暗暗又埋冤。”
“家里头人口倒算简单,祖父母,贺家如今当家的是大哥一家,底下有一儿一女,还有个寡居的小姑,早早死了男人,就带着两个儿子回了娘家住,有十来年了吧。”
“那群大爷大妈最爱挂在嘴边的,就是贺家的钱财,贺家深居简出,半点不露富,可就凭他们家的手艺,听说是连宫里都瞧得上的,连主子娘娘们都来找过他们做灯笼呢。”
何冲说得起劲,此处为显严谨,从那种小市民的入戏状态中脱离了一瞬,正经地补充了句自己的看法,“当然啊,我估计这是他们乱说的,这群人口里没个准话,圣上在他们眼中都是挥金锄头的,东宫娘难日日坐在炕上吃大肥肉。”
论起胡说八道,何冲也不遑多让,那群大爷大妈虽然嘴碎又有些短了见识,可也不至于以为皇帝是挥金锄头的,好歹也是指挥太监舞金锄头吧。
何冲又絮叨了一段贺家的消息,特别是最近贺家进出的来往,待他说完,李玄慈突然望了过来,问道:“灯匠,还是最拔尖的灯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