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在桌上执笔涂鸦,淡淡雀斑的面颊上表情很是纠结。

灰木桌上皱巴巴摊着发黄的草纸,不过几个巴掌大的面积,上头却错综复杂布满了各色线条,想来很是有些年头了,边边角角都被虫蚁啃噬成了锯齿模样,相当的破啊。不过,可千万别小看它,这可是她偷来的宝贝呢。

她自六岁起便呆在那个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的地方,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又为何到了那里去;以后呢,不是烧水便是裁衣,从未踏出过禁地半步,虽识得几个字,却终究是没见识的,哪儿知道外头的路该怎么走?若然不是冒着性命风险从那人房中偷来了这张地图,如何跑得了这一路?

可是,如今到底要往哪儿去呢?盘缠这样少,大冬天的,她可不希望命一般宝贝的儿子路上受什么苦。

“诶,都怪那该死的合欢,坏我英明啊。”青娘叹气,扭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抽屉,这一刻又怀念起昨天怄气扔出去的那包银子了……早知道收下来好了。让你死要面子活受罪,拿来又怎么了?离开后谁还记得谁,不拿白不拿……

只这念头才浮上来,下一秒想起那个冷傲将军少见的一脸促狭表情,忍不住又笑出了声。他一定没料到自己竟然敢拿银子扔他吧?嘿,不拿才对呢,拿了他就心安了。我偏不拿,偏让他觉得对我太过分,让他再要那般轻看我。

她最是擅长自我安慰的,总能在恶劣环境下寻着宽心的理由。

笔尖在地图上胡乱比划。西南边画上一个大大的叉,那块地方是决意不能去的,往那儿去必然死路一条;西北也罢了,怪脾气的家伙都已那般明了地赶自己走,再留下来有什么意思?还嫌他不够厌烦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