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你的事情,没能做到。”

事情紧急,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唐世宁只会更加谨慎,那些身心受损的女生也很危险。他实在等不了。

十月底已经开始降温,窗户打开后凉风吹了进来,江闵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卫衣,尽力将自己收拾的干练精神,慢慢说话时嗓音清润。

但沈徽林注意到了他左臂始终无力的垂着,拿东西也只用右手,以及交谈时下意识侧着身。

刚才进门时她就喊了“师兄”,江闵没有听到。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里,发涩发胀,沈徽林甚至无法询问他现在怎么样。

只能重复“没关系的”,她说:“唐世宁能被判,就是好事。”

“犯了那么多罪,公诉律师说,死缓跑不了。”江闵言语间不见轻松。

他说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好,调查全程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帮他,“我暗访被抓的时候,齐悦帮我藏了录音设备。”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沈徽林有些意外,但江闵提了一句之后没有多说。

申市很少见这样的晴天,天空碧蓝如洗,透过植被的斑驳光影落在墙面。

江闵看着晃动的光影,问沈徽林,记不记得这里。

沈徽林有点儿没想起来。

江闵提醒她,“师门第一次聚餐,就是在这儿。不过那是晚上。”

沈徽林认真回想了一会儿,“那次是师兄好像不在,外出调研了。”

江闵说:“那次聚餐我来过。”

调研回来后,他被陈章叫去拿东西。拿了资料就要走,看到一个面容清冷的女生拿着相机给同伴拍照。她耐心很好,拍了很久说话依然温柔。

师弟走过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告诉她,这是陈章新招的天仙小师妹。

江闵笑笑回头告诉他,“别乱给人起外号。”

沈徽林听着江闵的话,回忆变得有些陌生,她那次没有见到他。

在咖啡店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桌上的果汁见底,江闵问她是不是以后要去北京。

沈徽林说不去,会在这边生活,疫情好转之后可能会去国外,还不确定。

江闵有些意外。

“公司在这边,家人也在这边。”沈徽林说:“我早已经习惯这边的气候。”

江闵迟疑片刻问:“那你和项明峥呢?”

他很少问这种私事,沈徽林看了一眼窗外浮动的树影。

半晌说,项明峥有他的顾虑,她也有自己的顾虑和生活。

半晌江闵说:“也挺好。”

有客人上了二楼,聚集在楼梯口拍照,声音逐渐杂乱。

江闵收到了工作信息,要回台里,沈徽林和他一起下楼。

出了巷口就是两个方向。

沈徽林挥手和他说“再见”,江闵浅笑着说“小师妹,再见。”

他站在原地等她先离开。

不远处,宾利停在路边,上面落了几片梧桐树叶,车窗紧闭着。

沈徽林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七七呢?”

“刚回去就睡着了。”项明峥启动车子,一手搭在方盘上。

车没有开出去,又停住了。

项明峥的目光落在车窗外。

沈徽林心里疑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江闵。

他朝着车子走了过来,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停住。

项明峥降下了车窗,神情矜冷淡漠。

江闵透过半降的车窗,始终没有说话,半晌弯下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沈徽林从这变故中反应过来,推开车门下去,拉住了江闵的胳膊,想让久久弯腰的人站直身体。

她碰到了他的左臂,那是一截没有生命的假肢,冰冷僵硬。

指尖被冰到,那股凉意直抵心脏。曾经隔着餐桌对,他说,读了这么多年书,三尺讲台也很好,只是还是忘不了那点儿职业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