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极必伤,糊涂一些、愚笨一点儿反倒是好事。

她太敏锐,能察觉到一切都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这样的人很难欺骗自己。

“如果你怀疑我和别人有什么,”项明峥看着她,风平浪静的日子好像突然到了头,他似乎实在不解,突然闹这么一场是因为什么。他沉静片刻,极少解释了一句:“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和付黎没上床。”

沈徽林看着他淡漠的脸,片刻又将视线下移,掠过他的手腕。

她低头想要再吃一点儿东西,可实在难以下咽,又放下筷子。

“真挺没意思的。”她说:“真挺没意思。”

沈徽林将目光移向窗外。

外面是个晴天,靠近窗户的地方栽植着一棵榆树,长势茂密,叶片层层叠叠随风而动。

这一年,沈徽林快三十岁了,不再做梦也很少天真,生意场上练就了一身人情世故。清醒聪明,懂得权衡利弊。

她对这段感情、对这个人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不考虑结果、未来,只和他相伴一程。

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说这些话,抽身而退时也该风淡云轻。

可是不是的。草木枯荣有度,唯有人心难测。

“我时常会想,要是你没有遇到我,会是什么样子。”沈徽林声音格外柔和,“早就结婚了吧,还是一直散漫不定,有一天没一天的和女人相处,烦了腻了就换。”

她做这种假设,项明峥一时无话。

项明峥对沈徽林一直很有耐心,从认识的那天起就是如此。

他比她年长几岁,从前总觉得她年纪小,所以相处中多了一些忍让纵容。她性格也安静柔软,没什么脾气,总叫人不忍和她大声说话。

习惯很难改变,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面对她的时候,他也会放缓语速压制脾气。

“想这些做什么?没必要。”项明峥神情倦怠,声音温和下来,“你什么时候回申市,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

他说他们最近都太忙,应该找时间度个短假,出国审批会有些麻烦,国内的任何地方都可以。

他和她终究不同,从不会将话说透,总是能在爆发边缘留有余地。

“不要了吧。”沈徽林终究没有耐心等到感情耗尽的那天,“你没必要做这些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项明峥双眸微敛,相视片刻,他问她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

沈徽林说:“我已经不记得,当初喜欢的你,是什么样子了。”

项明峥有一瞬恍惚,大概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会再次提起“喜欢”这种话。

他静默许久,身影沉在明亮的光里,白皙英挺的脸上意味不明,语调近乎温柔,“没有人会一直不变,林林,你也不能保证你自己没有改变。”

沈徽林张口还想说什么,项明峥打断了她。他说,不要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

沈徽林看着他许久。

她淡淡一笑,有些失神的提了一句:“白玉手链,很久没见你戴了。”

项明峥背着光,听到她的话,抬手碰了一下左手手腕,那里只有腕表。

手机振铃不断,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起身拿了外套,“我得去开会,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不要。”

他步子微顿,回头。

沈徽林仰头看着他,一双眼睛像是很会爱人。

她说:“项明峥,我这次就不等你了。”

第100章 潮热心事

沈徽林有一个习惯。

她和项明峥说很亲密或很重要的话时,都会喊他的名字。

“项明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项明峥,我去北京赚钱养你。”

“项明峥,这个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像是每次先叫他的名字,说出的话就具有排他性,只属于他。

现在她说:“项明峥,我这次就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