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钥低头哦了一声,就这样,甚至没有和小萨告别,她又一次丢了工作。
柯礼走在最前面,脚步匆忙,并且一点回头的意思也没有,反而是小比一个劲儿回头看姚钥。
小比跟在柯礼身后嘀嘀咕咕:“哎真是可惜。”
“是啊,姚小姐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人类之一呢。” ski 接话茬儿。
“哦那我倒没有,喜欢人类这样疯狂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小比说:“但我是觉得,姚钥的味道可比大便好闻一百倍呢。”
Ski 咳嗽了一声:“一般人类可不会喜欢这样的比喻呢。”
“可是姚钥不是一般的人类呀。” 小比说:“她会给我梳头发,虽然揪得我头皮很疼;她还会用棉签帮我把耳朵的脓擦掉,虽然有次棉花头掉进去了……”
柯礼的脚步顿了顿,顺着小比的话语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构想了这样的场景:
小比摇着尾巴夸姚钥:“你比大便好闻一百倍!”
那个女人会怎样呢?她会先是一愣,随后意识到这在小比的角度的确是天大的褒奖了。于是会开开心心地接受。
然后呢,然后她会歪头一笑,那个笑容极度温柔和包容,轻轻说:“谢谢你呀。” 她的声音的确是很好听的。犬族的耳朵喜欢这样羽毛样的声音。
她还会摸摸小比的头,搬出老师的语气说道:“但是小比你要记住哦,这样的话你只可以这样夸我,不可以夸别的人类。因为在我们的眼里,这不是很好的形容呢。你可以夸女人像水,夸男人像山,但不可以夸人比大便美好。”
对的,她就是会这样做。明明年纪不大的。但永远都像个老师。又啰嗦又操心。
柯礼见过姚钥在庄园内给犬族办小课堂的样子。他大抵知道她为何那样做,因为之前一直没有给她分配任何工作,只是让她等着。姚钥觉得自己就这样白领着工资过意不去,还跑到他这里来旁敲侧击,意思就是这个月没有工作的话工资可以少付。他没理会。
之后她就开始日常给犬族们上课了,做一些她觉得力所能及,但在柯礼看来完全没必要的事情给这些心理有过创伤的犬族科普一些人类社会的规则。
这的确是当初柯礼招家庭陪伴师的初衷。后来因为其他事他暂时忘记了,但姚钥还记得。
课堂上,姚钥会对小萨说,你不用时刻微笑,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笑。这是你的权利。
她会对杜宾兄弟说,不裁耳也一样帅气的,况且你们已经身材很好了,不要有任何容貌上的焦虑。
她会问麦唐想不想修剪一下刘海。如果刘海让他有安全感的话,那么只是打薄 OK 吗?
她会给小比梳头发,将少年的一头褐色长发扎成低低的双马尾,然后说,没有耳朵的话这样梳头发也很好看呀。
她还会听 ski 喋喋不休地讲之前比赛的事情,即使是重复的故事一遍遍说,姚钥还是会满含兴趣地问 ski:你可以再给我说说你在暴雪中超过第一名的故事吗?那段实在太精彩了!
……
想远了。
柯礼打断自己的回忆,走进书房关上门。可等他坐下时,阳光透过细长的玻璃在他的桌子上留下一道明亮的光条,他下意识地转动座椅改变角度,然后想到这个庄园内,没有人执着地需要看到他眼镜下那一双眼睛了。他不再需要避开反光。
想到这里,柯礼也许是犬生第一次,感到一种复杂的惆怅。这个惆怅是很淡很淡的,还掺杂着欣慰,仅仅只是让他不自觉地把尾巴放下了,放得很低很低。
*
姚钥离开庄园的第三天,麦唐收到一个超级大的纸箱。他下意识以为是杜宾六兄弟网购的蛋白粉,因为真的很沉。六兄弟还在门口的地狱三头犬铜像里流着哈喇子当班,所以麦唐就把包裹放在庄园的一层。
柯礼下楼时看到了,问麦唐这是什么,为什么在这里放着。
麦唐诚惶诚恐地说自己腰不好,抬不上去,干脆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