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铃看了眼柯礼,柯礼没表态,她便回答:“是你身上的……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我亲手取出的。放心吧。”
这样狰狞又可怖的东西长在自己的身上……?姚钥觉得有点晕,还有点想吐,她的脸因为过高的体温以及心情激动而通红。
柯礼站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秋夜冷冽的风灌进房间,所有犬族都吁出一口气。
姚钥可能因为喝了太多莳萝酒的缘故,体温一直高居不下。伴随着她身上的气味,对于犬族来说无异于面对一锅沸腾的牛肉火锅汤。
柯礼顺势靠在窗边,长腿交迭,不动声色地侧头去闻窗外的风。他为自己犬族的本能感到羞赧,没有犬族能抵挡那样的味道,他也不例外。而他闻到的不仅仅是牛肉汤的鲜美,还有姚钥身体上若有似无的因为高烧导致的迷迷叨叨的气息,他形容不来,但足以令他发狂。
福铃用手指敲敲那玻璃瓶,肉芽对着声音的方向一缩,就像虫子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一样,它是有智慧的。
她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每个根巫是由真菌的种类区分彼此的。譬如拿我来说,我是茯苓,我的气味不被喜好肉类的犬族青睐。所以像我这样的根巫一直只有多吉一个契犬。
这玻璃瓶里的东西,我暂且无法准确定义,但是联系到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只血兽,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死去的一位根巫。
她的死亡很不寻常,因为她是被她的契犬杀死的。理论上说,没有什么能杀得死我们,但是她的心脏不见了,剩下的躯干也残破不堪,的确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迹。
那时的我刚诞生不久,对此印象非常深刻。我去参加了她的死亡典礼,在场没有根巫愿意吃掉她剩余的部分,只是将她草草埋在根巫陵墓。大家都觉得她的身体是受到诅咒的。
这不是危言耸听。自我见过那被犬族撕咬得支离破碎的身体,之后的十几年里,几乎天天因此胆战心惊,需要依靠莳萝酒才能勉强入睡。这个多吉可以为我作证。
根巫里没有人记得她叫什么,也没有人愿意回想起她。我只记得她的真菌是虫草。她的福饼是充斥着蠕虫样虫草的菜包。菜包里的馅料就和这玻璃瓶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要知道,我对她还曾抱有过一丝同情,因为和茯苓类似,虫草的味道也并不怎么吸引犬族。她的契犬也仅有一个,是一只可怜的小土狗。她对他并不好,至少不如我们大多数根巫对待契犬那样,但是那只犬族却对她十分温柔。她死后我们还试图寻找过那只杀了她的契犬,可是遍寻无果。
那位根巫生前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热衷于研究,曾经在巫师集会时宣扬自己的追求想要用不同犬族最出色的部位拼凑出世界上最完美的不二良犬。大家都觉得她疯了,也不明白她为何要那样做,她的提议让在座各位女巫做了一年的噩梦。
根巫一向纯良、虽然有时善良得过了头。上天保佑,像她那样的思想几百年都不会出一个。犬族一向是我们的伙伴、朋友,是我们绝对不可能伤害的另一半。她的提议当即遭到了所有根巫的唾弃,在那之后她就销声匿迹了。但那时我们可并不觉得她真会那么做。也许只是她偶然闪现的疯狂念头罢了。
直到她死后,我突然想起这事,能被一向忠贞不二的契犬撕咬成碎片的根巫,是对她的契犬做了什么呢?我的猜想令我不寒而栗,我很愿意相信她并没有真的将那追求付诸行动。直到我在山上看到了那头血兽。”
说到这里,福铃打了个哆嗦。多吉则靠近她,少年用鼻子蹭了蹭女巫的肩膀。吉娃娃的大眼因为消瘦更显突兀。福铃眼眶发红:“我们多吉的能力是声音。他比大部分犬族的声音都要清脆嘹亮,可是他的喉咙被夺走了。”
多吉按了按气囊,发出混沌不清的声音:“小铃,你会帮我找回我的喉咙的,对吗?” 福铃对他眨眨眼,然后搂过他:“我必定会竭尽全力。”
ski 和小比或多或少有些感同身受。因为少爷曾说过,一定会带着他们找回左腿和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