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刘义成努力回忆,他未曾有家人给他讲过故事,未曾有同龄的朋友与他说过话,未曾上过学,未曾念过书,与妻子也没来得急说上什么话。

他只从卓哲那里听过故事,那些原本他听不懂的话,都一点点融化成他头脑中的画面。卓哲念给他的故事都太过复杂,不适合说给孩子听。

孩子不停央求,大人就是不做声,同坐的年轻人看不下去,给刘田讲起了笑话。

刘田听不懂,也还是咯咯直笑。之后那人又讲起小故事,一个接一个,都不重样。

刘义成也听着。

晚上刘田趴在刘义成怀里睡,睡累了又蜷着躺在椅子上,枕着刘义成的大腿。

两天之后到了北京,刘义成猛然发现,他眼中的北京已然大变样子。

他认得火车站的标识,也读得懂车站牌上的站名,他知道了他在那里,要去哪里,大街小巷的路牌,门店招牌,门口木板上的一串串菜名,这一切,就像加了几层锁的暗语,曾经让他寸步难行,如今恍然揭开那层雾,他才不再像那格格不入的脓包,被人挤着压着流淌出来。

上次进京还是儿子上学的时候,想着他或许真的能在这里找到一个位置,苦干数年,毫无意外地仍在泥土里。

他自己最清楚自己,他根本不是卓哲眼中无所不能的神明,他只是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农民。

刘义成带着刘田,直接去到卓哲的小院子。

小院子没了,已被拆成了一片废墟。

问周围的邻居,才知这里已经荒很久了,要开饭馆。再问这里以前住的人,便是不大清楚了。

凭着记忆找到卓哲的学校,四处询问的时候被保安拦下,刘义成一次次地解释他是来找一个人,那人是这里的老师,他们是朋友。

被带到警卫处,挂了个电话,保安跟他说:“你找的卓教授去年就离职,没再回来过了。”

“他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住址呢?熟人呢?”保安又一个电话打过去,让刘义成跟对方说。

那边说卓哲走得突然,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刘义成只感到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胸前挂着的刘田摇晃他问:“爷爷,你怎么了啊?”

刘义成说:“你知道你家怎么走吗?”

到了小两口家里,刘义成放下孩子,就说:“我走了。”

周楚没让他走,堵在门口问:“爸,这么突然?是有什么事儿吗?”

刘义成说:“没事儿。”

“要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帮帮您。我妈去我二姨那里养着了,我们最近也不太忙,正打算去您那里接刘田呢。”

“我找一个人。”

“找什么人?”

“卓卓!”刘田在一旁搭话。

周楚发现和儿子沟通更效率,于是问:“是什么人?”

“给爷爷写了好多信的人。”

“你们去找了吗?”

“去了一个烂的小院子,还去了一个大学校,然后爷爷就变成这样了。”

周楚说:“爸,您看要不我们陪您再找找?”

刘义成说:“我回去问问邹支书,再看看信。”

“我们陪您去吧。”

刘义成没再推脱,三个大人带着一个小孩又坐上了火车。

回到山里,刘义成先是找了邹支书,得了一通骂,又回到山上翻信。

几人一起翻看,将信中提到的地名、店名有关的名词都记下来。

刘田也分了一部分工作,专看早期简单的信。

周楚一目十行地将信大概扫了一遍,已将写信这人的人生轨迹勾勒出了大概,再有针对性地逐一找寻,果真找出了徐小美的店名、吕洁的工作单位,和徐忆洁的学校。

刘义成又起身进京了。

小两口带着孩子不方便折腾,就在刘义成这里住下了,权当给自己放个假。

过了一个多礼拜,还是没有音讯,周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