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直到这里,都暂时未能抓捕任何一个深海恐怖组织的核心成员,也并未得知该组织的真实位置、组织架构、作案动机、药剂来源和首领。

有些收获,但不多。祝年总结。

看来自己编造的被胁迫加入深海恐怖组织的理由还不算离谱,比较起来竟然称得上合理。祝年稍微放心了一些,再加殷如旭的运作,洗白俘虏身份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想到殷如旭,祝年抬起了头。

殷如旭在沙发上睡得正熟。

和殷如旭碰杯时,祝年端着白水,殷如旭端着酒,两人都客套地笑笑,算是确立了合作关系。但放下杯子,彼此都没有说话。

还是殷如旭先打破了沉默,他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已经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在祝年睡觉时他不是忙着开车就是忙着做假笔录,他得睡一会儿。

他合衣倒在沙发上,长腿一伸架上了扶手,又恢复了嘴欠的本质,欠抽地说:“没办法,腿长是这样的。”

祝年翻了个白眼,拿了他外套里的电子显示器坐到餐桌前去看资料了。

不一会儿,祝年发现殷如旭真的睡着了。

他睡觉的姿势不太好,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缩了起来,背紧紧贴着沙发靠背,整个人蜷起来,脸埋在胳膊里是一个类似拳击运动里的防御姿势。

这个姿势应该不太舒服,身体既不舒展也不放松,呼吸也受阻,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睡着了。

祝年轻轻拉过一个杯垫,小心地把水杯挪到垫子上,喝水时也没有发出声响,电子显示器侧边的音量键一直按到了零。

祝年的母亲艾丽娅声带异常,天生不能说话,但能听到声音,而且听力还很好,哪怕是一点点细碎的噪音都可能吵醒她,为此经常容易睡不好。

祝远青在家里铺上了地毯,墙壁也加了隔音层,每当艾丽娅休息时,祝远青就会和祝年用手语交流,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艾丽娅睡好了,伸一个大大的懒腰,心满意足地抱住祝年时,祝年都会觉得自己和父亲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所以祝年一直觉得懂得在别人睡觉时不发出声音的人,眼里就是能看到别人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她在车上睡觉的时候,殷如旭从来没有吵到她。

看完资料后,祝年发现已经凌晨四点了,按照殷如旭刚刚说的,方舟城刚过小雪节气,应当是冬季,书上说是昼短夜长的,人造太阳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升起。

祝年关闭了电子显示屏,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殷如旭。他还是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但双臂慢慢松开了,露出了他的脸。

那双总是欺负人的眼睛终于暂时闭上了,祝年松了口气,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目光从他的眉梢滑到眼窝,再经由鼻梁摔落到唇峰,祝年忽然想起他轻轻啄吻过自己的手指,是无名指的第二个指节,顿时觉得有些痒。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祝年就感觉这个人好危险,他总能很轻易地挑起祝年的情绪,让祝年忍不住想和他辩驳、对抗。而他的行动又是那样不可控,但祝年竟然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不知不觉默许了他那样多的试探和触碰。

刚刚,就在刚刚,有好几次她原本是想在言语上、动作上反制殷如旭的,但发展到最后,两人竟然不是相拥就是厮磨。

好奇怪,一定是吊桥效应。祝年想,是因为自己孤身一人,又身陷险境,才会对唯一可堪信任的人如此不设防,才会轻易被他搅得心烦慌张。

祝年小心地起身,猫似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轻轻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对自己说:很快就会好的,等到离开和他独处的环境,等到她见到诺亚,等到她完成自己的目标,她就会一点一点地恢复正常。

突然,殷如旭猛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腿一扫就绊倒了祝年,紧接着一把按住了她,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祝年惊呼起来!殷如旭这才醒过神来松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