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闻声回头,看着祝年,沉声说:“你,一起去。”

12、顾问

开车的还是孟青,方义留守警局备份分析刚才的影像资料。殷如旭先把前后车门都给拉开了,看到诺亚自己选了副驾驶位,这才带着祝年坐到了后排。这人在明面上真是把礼数做得足足的,要不是昨晚在餐厅包厢的那番谈话,任谁看都会觉得他对诺亚队长忠心耿耿,毕恭毕敬。

车的方向继续向西,往军区深处扎去,诺亚一上车就在车载屏幕上回看视频,最后几帧画面被反复播放,一帧一帧拉长成一个个定格的画面。画面中的血手就以极慢的速度重复比划着那几个动作。

诺亚盯着屏幕,问祝年:“你确定这是在打手语?是你翻译的那个意思?”

祝年也看得仔细,一点点辨认:“其实手语作为一种语言,并不存在全世界都完全通用,没有差别的规范版本。就像同一种语言也会因为地域不同而产生方言一样,手语也是如此,会以地域为区分形成不同的变体聚落,多少会有些差别。”

“不过,”祝年把视线从屏幕挪到诺亚的侧脸,很肯定地说:“求救、感谢等常见的手语符号包含一些关键手势,即便是在不同的方言手语中也是互通的。这的确是在呼救,我很确定。”

殷如旭递过去一个手持显示器,补充道:“方义发来消息,经过数据库比对分析,确实有极大概率可认定为求救手势。”

诺亚接过去看了看,顺便瞟了一眼祝年:“你怎么会懂手语?专门学的?”

祝年摇摇头:“不,只是普通的日常生活,妈妈平时需要用到手语,倒是有时候会专门授课给别人。”

诺亚微微有些诧异,那双湖蓝色的眼睛里是真诚的疑惑:“会有人来学吗?为了研究?”

车外高楼林立,树木成荫,明亮的阳光从风中直落而下,落在路边腰身挺拔,步履从容的行人身上。军区静谧安详,往来的这些人多是各个研究所的精英人物,他们会做各种各样的研究,他们认为学一门语言很多时候是也为了研究。

但是祝年想起了来卷柏找母亲求学手语的一个小孩,他想学的仅仅是一句话我的爸爸妈妈都死了,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迎着诺亚的目光,祝年微笑着说:“不,诺亚队长。他们只是为了生存。”

车子开始驶入地下通道,视线斑驳的间隙,祝年感觉有人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而通道的顶灯很快亮起,殷如旭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诺亚没了兴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拨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些警局的琐事,又布置了几个新的巡查任务……

祝年没有听清,她想起那天见到那个脏兮兮的小孩费力比划时,自己忍不住在哭,那个时候,母亲也是像殷如旭刚刚那样轻轻地、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

殷如旭,你好烦,别再靠近我了。祝年把头侧到一边,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木然地任由通道墙壁上的灯带在眼底穿行。

直到眼前的世界猛然大亮,一簇一簇缤纷的色彩泼进了祝年的眼里他们驶出了地下通道,而路口竟然有一家花店。

车子没有停留,很快开了过去,祝年只来得及看到店铺外墙爬满了各色花朵,攀援的植物甚至将小屋的屋顶都染成了斑斓的画布,又自上而下垂荡着丝丝缕缕的嫩枝,随着车辆带过的风在空中轻轻摇动。

祝年忍不住贴上车窗,努力再向后张望,外城从没有那样多的花,她想找出一朵她认识的,哪怕只有一朵。

但车子在路口转了弯,那个小店倏忽间就看不见了。

又转过几个路口,就到了孙医生所在的研究所。孙医生已经带人等在门口,一见到他们就立刻迎了进去,一行人脚步不停地上了电梯。

孙医生在电梯里继续汇报:“通话结束后,我们按照指示撤离了当时所在的实验室,并封锁了所有出口,但实验体却出人意料的安静了下来。在监控室显示的画面上,它双手微张,平行与地面,没有再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