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玻璃房中,手里还拎了个昏死过去的人:陈峻。
“啧,这又是演得哪门子戏啊?你们俩不是狼狈为奸,背刺了诺亚的吗,现在又假模假样过来救人?”梵高冷笑出声,“多管闲事没好下场,自己三番五次地送上门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看他又要发难,可再用点什么手段,诺亚只怕是不可能再一次死里逃生了!祝年急中生智,立刻做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端起笑脸,好听话张嘴就来:“别呀,梵高老师。”
“辛辛苦苦做这么大一个局,都没人知道,多可惜啊?”祝年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围栏上,侧身低头去看方舟城里川流不息的人群,轻声感叹:“芸芸众生,何等庸碌,这么多年,竟然从来不知道你的苦心筹谋,不遗憾吗?”
梵高脸上的笑消失了,脸色阴沉地嗤了一声:“少激将我,你无非是想拖延时间,苟延残喘罢了,别废话了,没用的。”
“啊……的确,被看穿了呢。”祝年不以为意地点头,一派坦然起来,“可就算是要我们受死,您也行行好,别让我当个枉死鬼嘛,总得让我死个明白,这才心甘情愿呢。就当……”
祝年轻笑:“就当是给学生上最后一堂课吧?”
梵高听到这儿反而来了兴趣,眯起眼睛笑了:“上课?哈哈,这个我倒是喜欢。好学生总是走到哪里都受欢迎,既然你诚心求教,我倒是可以为你答疑解惑。”
祝年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他们现在仍然处于被动局面,但只要还能争取到时间,事情或许就有转机,这也是祝年的生存法则: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除非是死!
“问题太多了,梵高老师,你出的这套考题实在太难,疑点那么多,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祝年试探着往房间里走,梵高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没阻止,殷如旭和诺亚就紧跟着进来了,两人的手都在身侧扶着枪,片刻也没松懈。
“不如就先从最近的问起吧,”祝年盯着他手里的陈峻,“你带他来做什么?”
梵高掂了掂手里的人,毫不在意地把人扔在地上,看着陈峻被剧痛摔醒,他毫无怜悯之心地凉凉道:“让他看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顺便了结一些事情罢了。”
陈峻摔得头晕眼花,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眼镜也摔烂了一只镜片,他费力地张望着,再也不是祝年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的冷静沉稳,而是一副落魄模样。
他转了个圈,看来看去,又摘了眼睛,眯缝着眼睛去瞧梵高:“梵高……刚刚是你把我打晕的?你要干什么?我们可是老同学啊,而且,而且你的腿不是断了吗,你现在怎么能站起来了?!”
梵高揉了揉眉心,很是不耐烦的样子,斜着眼睛看他:“蠢货啊蠢货!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到底是谁。陈峻……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清楚……”
接下来,令祝年再一次怀疑人生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几个人的眼前,梵高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幻了形体!
他原本是一个黑而瘦的人,头发和儿子维克多一样是卷曲的黑发,脸型瘦削,个子不高。
但此刻,他的肢体更为舒展,个子变高了,肩背显得更加厚实强壮,脸型也变成了标准的国字脸,配合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正气凌然,端正可亲。
这人谁啊?他为什么还会变身呢?!
而陈峻却在看清此刻的梵高后如遭雷击,一下子楞在原地,又不由自主地探出了手,难以置信地一步步走上前去,眼里竟然泛起了泪水,一副孺慕的模样:“方、方老师!是您吗,方老师?!”
祝年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懂,而在她身后的诺亚却倒吸了一口凉气:“方……方仲平老师吗?!他不是已经死在那场调研的泥石流里的吗?怎么会……”
调研……泥石流……老师……祝年在脑海中拼凑着这碎片的信息,结合云芸留下的那封信,她猛然认出了这个人:在陈峻还是学生时,最后一次科考行动中,死在山体塌方里的,他的老师,方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