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不……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他的脸,连身高,神情,都和云遥如出一辙!但不是日常的云遥,不是作为护卫队队长的云遥,而是那个在星月城里修无情道的师兄。
那人看见祝年,脸色平静无波,似乎毫不意外却也并不欢喜,只是淡然地看着她,片刻后,扬起手里的茶杯,清清冷冷地问:“今日卜卦,说有缘人将临门,小道已经等了许久,这位女居士是唯一访客,看来就是应在你身上了。那么,大雪寒身,要不要来喝盏茶?”
祝年坐在蒲团上,面对面地看着他,这次看得更加仔细,几乎是在用眼神抚摸他。他没说话,就这么任由她称得上冒犯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他只是侧身看看壶里的沸水,又慢慢地开始洗茶、煮茶,动作和缓从容,赏心悦目。
“尝尝看,是我们观里自己的老茶树。”他推过一盏碧莹莹的茶水。
她想起那次在星月城,云遥实在太害羞太慌乱,三番两次地弄翻了茶具,搞得两人最后一口水也没喝上。可现在在这里,眼前这个人,一派云淡风轻悠闲自若,倒起茶来熟练得很。
祝年沉默地呷了一口,确实是好茶,香气悠然,口感醇厚,还有一丝回甘,但她却还是喝得满口发苦,说不出话,只是泫然欲泣地望着他。
“怎么,是茶太苦了,还是……”他温和地看着祝年,轻声问,“居士有什么苦楚?”
祝年看着他:“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他了然地点点头,却不甚赞同地皱眉:“既是故人,便无需多想,人生苦短,莫要虚掷光阴,居士该向前看。”
“他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做不到。”祝年捏着那杯子,微微发抖,那茶汤就在杯子里轻轻地晃,“我……我亏欠他许多,实在对不起他,没法原谅自己的……”
“若是他已经原谅了呢?”他问,“你可知道,人的歉疚也是一种念力,你再缠着他不放,他也不安心的。”
祝年抬起眼睛来看他,眼泪滴在茶里,层层地荡开,她有些委屈:“所以这样也不行么?我惩罚自己,他也不乐意?他怎么这么霸道?要是不想我歉疚,他怎么不活过来回到我身边?既然已经走了,又凭什么管我怎么做!”
“……还说他霸道,你听听你这话,到底谁才是不讲理的那个呀?”他叹息起来,看着祝年的眼泪一滴滴地流不完,终于伸出手去给她擦了擦,“不要哭了,眼泪也会栓住他,让他不得自由的。”
祝年避开他的手,眼睛却还是盯着他,“所以他现在最想要的是自由?”
那人看看她,又抬头去看天了,冬日的晴空上,万里无云,他看着远方的天,轻轻答道:“是啊。不是有人说过吗,不被爱不是他的错,爱的反面不是不爱,也不是恨,而是自由。所以既然不爱,就让他自由吧。”
他收回目光,端起茶来要送客:“言尽于此,一别两宽。今生就放过自己,也放过他。听话,他不怪你,你要好好活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告别的意思了。祝年饮下了那杯掺了泪的茶,起身出门。临走的刹那,回头去看时,他已经不见了。
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么?
祝年望着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空旷的天幕现在铺满了云朵,他们向四面八方而去,祝年茫然地向天空伸出手,可那些云啊,就从她的指缝里逃开了,她一点也抓不住,他们也不想被抓住。
祝年靠着墙壁慢慢坐在了石阶上,忽然毫无征兆地放声痛哭起来,她痛痛快快地狠狠落了一回泪,哭得心脏都抽着疼,但随着那奔流的泪和终于被释放出来的呼唤,她感觉有一块很大很大的石头慢慢地从心里挪开了。
终于,她哭累了,嗓子里干渴得不行。她就又跑了回去,端起桌上剩的冷茶狠狠地喝了一通,然后去小溪边洗了把脸,在溪水里照了照,发现眼睛肿了。
这可不好看,一会儿那人看见了肯定又要心疼……祝年就在水里摸,摸到了两个冰凉凉的鹅卵石,掏出来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