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年也听懂了,合着多人组合的任务是个水鬼任务,只有新的组合加入,之前的人才能解脱,难怪这一对抓了九十几个还没上楼呢。

不过,祝年和殷如旭要到哪里去找新的多人组合来顶替他们呢?

祝年正在思索着,却又听见外面那女人说:“可是,可是那样的话,隔壁那组也要像我们一样苦苦熬着,等着下一组来才能解脱,这也太可怜了。”

黑暗中,祝年看不见外面的两个人,但她的心却因为这句话而小小地塌陷了一点。都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叫豆豆的女人想着的却是下一组人莫测的命运。

男人也在叹息,他似乎是拥住了女人,安抚她说:“你先别急,也许还有别的办法,我先给你揉揉脚踝,会有点疼,你别发抖。”

女人应该是在疼得发抖,忍不住在颤动,男人一直在安抚她。

祝年似乎也感受到了那阵颤抖,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不对!

祝年想,我为什么会发抖?

很快,祝年发现不是自己在发抖。她微微低头,把身子塌伏下去,贴近了殷如旭。

在一片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殷如旭浑身僵硬,抖个不停。

20、舌剑

从被祝年拖进柜子里,关上门的那一刻起,殷如旭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仰躺在柜子底,僵着身子,像是又回到了过去。

密闭的空间,狭小的角落,来去的脚步……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掐断了一切声音和气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不能被发现!

他开始幻听,有人又在捉他,那声音犹如鬼魅般无孔不入地围剿他,哪怕隔着墙壁、隔着房屋、隔着一切阻挡,他都能听见

“27 号……27 号……27 号……”

他难以自控地微微颤抖,却连颤抖都克制又谨慎,指节抠在柜子内壁上已经泛了白,但通身每一个关节都像是锈了,凝了,他动弹不得,他求死不能。

然而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又无比清醒地割裂出另一个人,那是现在的殷如旭。他能感觉到如今的自己冷眼瞧着,耳朵里听着外面男人女人的谈话,他能清楚地解析一切信息,但锁在这个身体里的他自己挣脱不了,逃离不开。

这种清醒的割裂把折磨的痛苦拉得无比漫长,他的一切感知都被分割成两半,一半在地狱业火里瑟瑟发抖,一半在清醒的岸边冷眼旁观。

时空变成了浓稠的黑色沼泽,他徒劳地四处抓着,手上却满满的都是腻着的冷汗和冰凉的触感,他眼看着自己在沉入沼泽的深处,不远处的那个自己却还在冷笑,刻薄地问:“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他回答不了,他试图反驳,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那不断下沉、下沉的坠落感,要带着他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想,他就要死了。

忽然,他觉得他从沼泽里彻底落了下去,仿佛洞开了某个孔隙,他轻盈又流畅地滑落了,没有粘上一点点的污泥脏水,像一片白色的羽毛,轻飘飘地,干净爽快地飘荡着,然后落在了温热的湖水上。

他木然地眨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清,但神智被温暖的湖水唤醒,生锈凝固的躯体像是被一团暖融融又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热树脂包住,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他的耳侧,轻柔的安抚落在他的头顶,他侧一侧头,触碰到了柔和微热的脖颈。

他被祝年拥在怀里,像被凝入了温柔的琥珀。

他终于找回了呼吸,大口喘息着,撑在柜子内壁的双手紧紧回抱住祝年,把她锁紧在自己怀里,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浮木,他抓住了祝年。

但他还想更贪心,侧头埋入祝年的颈窝深处,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味。他早就觉得祝年身上有一种气味,他从来没有闻到过。那气味不是灰尘的,霉的,也不是消毒水的,苦的,而是一种干爽清冽的,风的味道。

那是肆意生长过的人的气息,带给他此前从未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