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尖叫起来，矢口否认：“那不是我！”

“没错，那不是你。”祝年冷下脸，“那是多多。那个多多。”

多多嘴角抽搐了几下，终于还是挫败地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那个废物，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我当时在地下区杀得正开心，满地都染成了红色，看得我真高兴啊。结果他突然就从我身体里出现了，我眼睁睁地感觉他夺走了我身体的控制权，拖着我的身体一路跑，慌不择路，毫无方向，简直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直到撞上你们。”多多懊恼地抓头，“结果他居然还用手语向你们求援，让你们救他！简直不可理喻，丢人至极！”

“不是的，”祝年摇摇头，神色和缓了些许，带着些悲悯的神情看着多多，“他不是让我们救他，是让我们救你。”

多多：“什么？”

祝年叹了口气：“你还没发现吗，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他是另一半的你。那个一开始就不忍心伤人，连一只小狗都会救下的你。”

“多多不想害人，无论是在以前，还是在你受到 EV 药剂影响以后，他都没打算伤害任何人。甚至到了现在，你创造出这个意识空间，他也挣扎着逃窜了出来，在下层区制定了一个能把伤亡降到最低的轮序规则。而这一切说到底，是你自己不想伤人罢了。”

“多多说他从你身体里挣开之后，你就变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小黑狗。为什么？是因为你打心底里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小黑狗吗？”

眼前的男孩忽然沉默了，方才的疯狂和愤怒都像被放走了气的气球一样委顿了，他慢慢蹲了下去，缓缓把自己抱成一个小小的团子，低声说：“我只是不想被人发现。”

“其实我刚刚隐瞒了一件事，在那个人给我注射药剂之前，他有问过我，想要什么能力，是我自己想要隐身。”

“我不想再被人发现，我只想躲起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没有危险，没有恐惧，以后死了也可以悄悄的，谁都不会知道。”

“我创造了这个世界，我把那些人的样子都狠狠记住了，我让他们自相残杀，我让他们也感受恐惧。最重要的是，我让他们绝望，让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爬上楼后，马上就变成新的怪物，再扔回去一遍遍地轮回！”

“他们不是说什么弱肉强食，天经地义吗？不是说什么只有胜者为王，输了的都该死吗？那就让他们打啊！输了的就去死，赢了的无非是晚一点再死。这个游戏多么有趣啊，我以为这样我就不会害怕了，那个软弱的我自己也就被杀死了。”

“可是他从我身体跑出去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等回过神，我才发现我变成了小黑狗的样子。可笑，就算我能杀了那么多人，原来在我自己心里，我还是那样一个可怜兮兮的，毫无用处的，懦弱的，废物的，像狗一样的东西吗？”

多多迷茫地抬起头，大大的眼睛在眼眶里晃荡着垂下泪来：“是我还不够强大吗？我还要怎么做才能不害怕？我为什么那么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祝年摇着头，蹲下来与多多平视，“是你被这世界教错了。”

祝年：“强大不意味着正确，弱小也不是过错。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也不像自己说的那样无用，至少对于那只小狗来说，你是它心软的神。”

殷如旭站在祝年的两步之后，隔着诺亚，望向祝年。

那是一个纤细的背影，但却不纤弱，从殷如旭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半个侧脸。但即便只是半个侧脸，那柔和的弧度，怜爱的眼神，也足以让殷如旭的目光留驻很久很久。

直到他瞥到了诺亚，发现诺亚也在出神地望着祝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眉宇间的冰冷和肃杀却好似不见了。

祝年还在对多多说话：“你把自己困在了这个糟糕的地方，你变成了自己不想成为的那种人，难道会真的快乐吗？”

“对了，我还要纠正你一件事，”祝年站起来走到多多身边，冲他伸出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