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锦丝草的味道。
谢棋到西园用了约莫半个时辰。去西园的路不算难找,只是一路上却路途遥远,长长的回廊似乎没有尽头,直到月色已高,暗红的灯笼才隐隐约约地照射出一扇大门模样。门上挂着个锁,却没上锁。在门上灯笼的照射下,依稀可见锁上的红漆已经掉了大半,在温凉的月光下透着一股冷意。
谢棋在门外踟蹰了半晌,才揣着不安的心轻轻推开了紧掩的门有风阴测测从门外灌入,吹得她衣袂飞扬。她茫然上前两步,陈旧的门就“吱嘎”一声在她身后徐徐关上了她被惊得骤然抬头,屏住了呼吸。
月光如水。
天上的如纱,地上的如锦,断壁残垣上的是仙气雾霭。
西园里的一切,让谢棋忘记了呼吸。她还记得自己明明只置身于朝凤乐府,仅仅只是穿过了一道门,她居然……穿梭到了一个虚幻的仙境。整个世界像是在云雾之中,又像是处处光晕,宛若仙山顶上,九霄云中。
“锦丝草?”
良久,谢棋才记起杜蕊口中说过的会反光的锦丝草,把它和眼前的景致连接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片的光晕,渐渐穿行到深处。她能感受到脚下柔软细腻,如同棉絮一般。谢棋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一个小潭拦住她的去路,她才蹲下身,轻手轻脚地去采那发光的草儿。那草入手也是棉絮一样柔软,让她眯起了眼陶醉在其中,乃至于连渐进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直到,一抹衣摆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内。
夜遇
夜色低沉,月光如纱。谢棋蹲在潭边采锦丝草,那一抹衣摆就荡到了她的手边,无声无息地静止了。
此情此景,谢棋屏住了呼吸,逼着自己不抬头,静静地与那人对峙。良久,她才听到一个宛若千尺寒潭深处冒出的声音:“你好大的胆。”
“我……”
一瞬间,谢棋乱了手脚。杜蕊没和她说起过,这西院到底是能不能进的,这锦丝草到底是有人养在这儿还是只是野草……无论怎样,那个人既然能开口职责她“好大的胆”,就只能是她理亏……
“抬起头来。”
那声音温凉,透着一丝阴沉。谢棋屏住了呼吸,挣扎片刻才咬咬牙抬起头来。夜色如水,她只瞧见了一个纤瘦的身影,隐蔽在月光之下,如同山精树魅一般悄然无声。那人很沉默,沉默得连呼吸都没有半分气息,如同死人一般。逼不得已,谢棋悄悄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土,怀着份恶劣的小心思静静等着他开口分神的一刹那就洒上去方便逃跑。哪里知道,她在冰凉的地上坐得腿脚酸软了,依旧不见那人开口。
夜静得让人发寒,闪着光的锦丝草带了几分鬼魅。谢棋忍无可忍,悄悄吸了口气骤然站起身,拔腿就跑!
倏地,一抹冰凉缠上了她的手腕,一股力道把她拽回了原地那诡异的男人居然抓住了她!横竖都是死,谢棋深深吸了口气,卯足了劲儿回过头,对着那只抓住自己的是狠狠一口咬下,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又添上一拳,目标是那人的胸口!
“唔……”
那人闷哼一声,居然就在原地徐徐地倒了下去。
谢棋心跳纷乱,心虚得很。那一拳她打得手疼,应该是不轻的,难不成……她悄悄看了眼自己的拳头,赫然发现上面粘糊糊一片。她摸了摸,温热的,还伴随着阵阵入鼻的腥甜。这是……血?
很显然,她小小一个拳头是没办法把一个男人胸口打出血来的,显而易见是他本来就受了伤。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出现在朝凤乐府载满锦丝草的院子里,显然是不速之客。现在,谢棋确定了,她是主,他是贼。
“你是谁?”谢棋问得理直气壮。
那人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