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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这头,柳殊寻了机会便默不作声地溜了出来。

再不出来喘口气,她怕是快要晕倒在席上了。

春风骀荡,花园内树木影动,沿着宫内的楼廊走至尽头,便可嗅到扑鼻花香。

已是晚春,粉白的樱花缀满枝头,阳光拂过盛开的樱树,这里不同于宴会那边丝竹贯耳的喧闹,倒是颇有种隐于山坳树杪之间的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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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幽静之美。

柳殊细细嗅闻了会儿,心底的负面情绪才稍稍平复。

试着再往前走了些,眼前豁然开朗,她这才惊觉,自己像是走到了另一边。

今日的宫宴分为三处,一是皇室宗亲的正殿,席间多为与皇家沾亲带故之人。

另两处挨得较近的,一处是宫妃们的亲眷,另一处,则是朝廷上的其他朝臣们。

眼下,她显然是走到这一边的宴会周围了。

柳殊忽地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想扭头往回走,可还不等她反应,便被一美妇人骤然拉住了手腕。

“女儿啊…为母可算见着你了!”美妇人一副哭哭啼啼的娇弱模样,如若不是柳殊尝试挣脱,察觉到了禁锢着手腕的力气,怕是也会被这人高超的演技给晃了神。

“夫人安好,许久不见。”她淡淡道。

大约是片刻前才经历了一场闹剧,加上心里长久以来的抗拒,故而她的神情称不上太热络。

可语气淡然,礼数也是做足了的。

柳殊现在年岁渐长,自然不会给眼前这位继母留话柄,“夫人快别哭了,不知道的以为您是瞧见我不开心呢。”扎心窝子的话张口就来,偏偏脸上又是笑着的。

甚至还微微贴近了些,反客为主拿起帕子给她擦拭着眼眶边并不存在的眼泪。

一下又一下,亦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察觉到手腕处的力气变大,于是手下又更用力了点儿。

承恩侯夫人疑心柳殊是把她的脂粉给擦掉了,于是也不装哭腔了,赶忙退开了点儿距离,“女儿…”

“平日里想见都见不到你,这得亏是陛下诞辰,才能借着宴会的机会一解相思之苦。”只肉麻的话语一句又一句。

柳殊是嫁人后才逃离这座名为“母亲”的五指山。

可…她睡醒后便深陷陌生的环境,一直战战兢兢,自顾不暇也就没能顾得上想起这人。

如今见了,才又回忆起从前那些不易的日子。

她不想见到这个继母,甚至,是有些惧怕她的。

这份感情很复杂,像怕却又似恨。

但尽管如此…真见了这人,她如今竟也能堪堪应付上几句了。

甚至,还能笑盈盈地反问,“母亲的关心我都知晓的…今日宫宴,父亲可也在?”

这种感觉过于奇妙,以至于柳殊自己都有几分恍惚。

承恩侯夫人仍旧是那套她习以为常的说辞,“没呢,老爷应酬多,得空了就来了。”

柳殊瞥向她,目光微凝。

一时间,承恩侯夫人竟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待反应过来时,柳殊已经淡淡应了声,转而便自然过渡到了其他话题。

两人你来我往地相互客套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寻着机会告别。

承恩侯夫人一走,柳殊亦是头也未回地一路往前。

待走出好一段路,才放缓速度。

伴着春风,有几瓣樱花坠落肩头。

平复了会儿情绪,等回神才发现自己好像是走到了个陌生的地方。

为了今日的宫宴,宫中四处栽有樱花树木,不知不觉她竟是又走到树下了。

无奈,柳殊只好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尝试回去,可却还是没能找到正确的路。

正闷烦着,却忽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柳殊心下一惊,下意识扭头。

稍抬眼睑,便意外地撞入了一道熟悉的视线之中。

男人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