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我爹呢?在里面?”
张韬铭沉默地点了点头,却在她抬脚欲入时抬手一拦:“大小姐,老爷正在谈事情……”
殷明敬待他可不客气,侧身绕过他,闯进了书房。
叶先霖被两个当兵的指着头,双手拷在背后,双膝跪倒在西洋地毯上。一张俊脸都是血污和泥水,一身合体的西装也被扯得皱巴巴的,就算是这样,她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爸爸!”殷明敬压制着怒火,声音不高,但脸上冷若冰霜,“平白无故的为什么抓人?”
殷樾衡摆出父亲的威严来。“这是公事,不是你该过问的。”
殷明敬鼻子里一声冷哼。“真的只是公事,不是有人挟私报复吗?”
雷鹤存当然听得出殷明敬在含沙射影,往前一步站到殷明敬身前,僵硬的解释。“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即便想要报复,一枪也就解决了,何必大费周章?”
“是啊。”殷明敬转眼看着雷鹤存,眼中带着强烈的不满和谴责,“雷少帅绰号雷阎王,杀人如麻嘛,视人命如草芥,一条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
雷鹤存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又渐渐涨得通红。他握紧了腰间的配枪,指节发白,却终究不敢对未婚妻发作。
“行了!”殷樾衡从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坐起身来,“明敬,回你的书局去,不要在这里添乱。”
“我没有添乱。”殷明敬纹丝不动,挺直了纤细的腰背,“我只是想要问一句,你们抓我的朋友做什么?她做了什么错事,被你们五花大绑,还要双膝跪地。”
跪在地上的叶先霖稍稍调整了下姿势,坐在自己的脚跟上,仿佛不是在受审,而是在参加一场茶会。"殷小姐,"她很从容的劝导殷明敬,"虽然我叶先霖流年不利,但我并不怨天尤人。你不必置喙,就算今日他们冤枉了我,终有一天会为我洗白。"说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雷鹤存,意味深长的笑着,"到那时候,哼哼,有些人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雷鹤存被这挑衅彻底激怒了。他不敢动殷明敬,却毫不犹豫地抬脚踹向叶先霖。军靴重重地踢在叶先霖的腹部,叶先霖闷哼一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但她很快又挣扎着爬起来,尽管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却依然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
殷明谨义愤填膺,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将叶先霖扶起来,搀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护在她的身前,转身怒视着雷鹤存:“你还配做一个军人嘛!”
雷鹤存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
殷樾衡终归拿宝贝女儿没什么办法,只好将原委说给她听。“明敬,你呀,太单纯。你就看这人长得文质彬彬,说话做事很有礼貌,又能说几句洋文,就被她骗得团团转。她呀,是个骗子,胆子不小嘛,骗到五寅镇来了!”
叶先霖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她却还是硬气的问道:“您说我是个骗子,口说无凭,您可有证据?”
殷樾衡微笑着点头,捻着手上的沉香念珠。“好,还真是个带种的,上海滩来的,不一般。死到临头还不甘心呐。韬铭,你把季先生发来的照片拿过来,给这位先生看看,真正的叶先霖应当是长什么模样的。”
张韬铭应了一句:“是。”他转身走向书桌,拿过一封信笺,双手递给殷明敬。
殷明敬先看一遍信,才将照片抽出来。照片上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戴着金丝眼镜,面容虽也清秀,却明显年长许多,眉宇间透着沉稳老练的气质。
殷明谨缓缓转头看向沙发上的叶先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叶先霖在看清照片的瞬间,紧绷的肩膀明显放松下来,甚至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你。"殷明谨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