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名士兵转身跑步回营通传,另一个死死地盯着她。
“要不要来一根?”也不等人家回答,杜隐禅从银质烟盒里弹出一根烟,看也不看地甩过去,“好东西,尝尝。”
士兵忙接过,飞快地塞进里层衣兜。
雷鹤存并没有将党调科很放在眼里,只派出副官郑怀安来迎接。
郑怀安一眼就认出杜隐禅,那张原本还算周正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看到了最痛恨的仇敌。
“是你。”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猛地指向杜隐禅,“来人!把这个招骗子给我拿下!”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哗啦一声拉响枪栓,将奔驰车团团围住。
江小桃藏在座位后面,低声道:“跟你说了,这样不行,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
杜隐禅丝毫不惧,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右手搭在车沿上,笑道:“抓呀,最好把我杀了,我看你们这个什么国民革命军独立第十一师立刻就得给我解散!”说话间,她将特别通行证精准得掷了过来。
郑怀安带着怒气翻开。烫金的党徽、复杂的暗纹、鲜红的印章,看上去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凭证。姓名栏赫然填着两个遒劲的钢笔字:孤鸿。
“孤鸿?”他抬眼看着她,“你就是孤鸿,大名鼎鼎的孤鸿?”
杜隐禅笃定的一点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先是叶先霖,后来又是杜隐禅,怎么现在又成了孤鸿?”
“都是我。”她跳下车来,顺便打开后门将江小桃拉下来,揽在怀里,好一个浪荡公子哥,执行任务还要佳人相伴,“走吧,前面带路。我得跟雷师长聊聊。”
郑怀安捏着那本沉甸甸的通行证,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咬牙挥了挥手。士兵们将枪口稍稍放低,让开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缝隙。
军营之中,情形却远比杜隐禅预想的要严峻百倍。
踏入营区,一股混合着浓烈石灰硫磺的恶臭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营房之间空地上,临时用门板和油布搭起了巨大的棚子,一眼望不到头,里面躺满了呻吟的士兵。咳嗽声此起彼伏,呕吐物和排泄物随处可见,穿着防护布罩、脸上蒙着湿布巾的杂役兵麻木地穿梭其间,费力地清理着,但浓重的秽气始终挥之不去。
几口大铁锅在空地边缘架着,底下柴火烧得噼啪作响,锅里翻滚着浑鼻的药汤。几个穿着长衫、面容憔悴疲惫的老者和中年人正指挥着士兵给病患灌药,他们是被强行请来的本地大夫和郎中,但他们也回天乏力,强忍者恐惧和不适,做着徒劳无功的努力。
他们之并却没有曲怀霜和房雪樵。
杜隐禅揽着江小桃肩膀的手臂不易察觉地收紧,墨镜后的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江小桃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几乎将整个身体都缩进了杜隐禅的怀里。
“看到了?”郑怀安冷笑,“孤鸿特派员,您来得正好,看看我们第十一师,看看这该死的瘟疫。大夫束手无策,药石罔效。每天都要抬出去几十个。再这样下去,不用等你们解散,这里自己就死光了!”
“带我去见雷鹤存。”杜隐禅还是那句话,“我有话必须当面跟他说。”
“好。”郑怀安的语气中有些不怀好意的成分,“跟我来,雷师长在指挥所恭候大驾,请吧,请啊。”
杜隐禅稍一犹豫,立即跟上,
指挥所在一个稍微僻静的院落,门外重兵把守,郑怀安带她们进了院子。这个院子里的药味更浓,杜隐禅立刻判断:雷鹤存也中招了,而且病势凶险。
杜隐禅让江小桃在门外等着。郑怀安阴沉着脸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被厚厚的帘子遮住大半,宽大的行军床上,一个魁梧的身影半倚着,盖着厚厚的军毯,身体却还是不住得剧烈颤抖。
雷鹤存已完全不复往日的威严。
听到门响,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杜隐禅,暴戾之气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