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锐的绞痛袭来,浓重的腥甜直冲喉头,一口粘稠的黑血喷涌而出,她用手帕抹去血迹,眼神沉静。

她没有带枪,历经昨夜的行刺事件,今晚殷家必然加倍警戒,一定会对前来赴宴的宾客进行搜身,她犯不上去讨嫌疑。

“准备好了?”宋执钧看着撑着一把黑色大伞从楼梯上走下来的杜隐禅,隐隐透着担心,“身体好些了吗?如果觉得不舒服的话,不要勉强。”

杜隐禅轻松的笑道:“哪有那么金贵,师哥,你忘了,我是死而复生的人,区区一场小病而已,打不倒我的。”

十三太保只有宋执钧和徐志鸿受到邀请,其余人不知去了哪里。轿车在距离殷府气派非凡的大门尚有数十米处,便被两名穿着黑色雨衣、荷枪实弹的卫兵强硬拦下。

今晚的殷府依旧灯火通亮,门前站了十多人维持,所有来宾的车马都被拦在门外,进门之前先搜查一遍。

宋执钧先一步下车,撑开黑伞,快步绕到她这边,将伞面稳稳地遮在她头顶。

“跟紧我。”宋执钧的俊朗的侧脸看起来非常冷硬,殷蘅樾想必既然猜透他的身份,既然已经亮牌,那就不必多加掩饰。好在今晚里应外合,拿到那封亲笔信,五寅镇之行就算是圆满了。

经过一遍严格的搜身,三人终于踏入殷家正门。

一阵响天彻地的鞭炮声毫无预兆地炸响,猩红的鞭炮碎屑溅落四周,留下点点湿红。

殷家的正厅中,灯火辉煌,衣香鬓影,笙歌燕舞,宛如一个华丽的舞台。

好戏开场了。

47、订婚宴

雷鹤存的脸色像是挂了一层厚厚的粉壳,在灯火辉煌的映衬下苍白得格外瘆人。

负责在院子警戒的谢云生看了,还跟张阿树偷偷嘀咕:“瞧见没?雷少帅为了订婚仪式,还特意化了妆。可惜手艺忒差劲,好好一个新郎官,硬是给捯饬得跟城隍庙里跑出来的无常似的,不过这样没错,他不是雷阎王、白无常吗?这模样,嘿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配冥婚呢。”

雷鹤存的准时现身,完全出乎宋执钧的预料。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徐志鸿,无声的质问:情报有误?不是说雷鹤存感染了瘟疫,早已卧床不起,命悬一线了吗,怎么竟能穿着合体的军装,出现在殷家的正厅上?

徐志鸿低低地在他耳边说了句:“您看他旁边那个副官,手就没离开过他的胳膊肘。”

宋执钧冷眼观察着雷鹤存,冷道:“他就不怕将疫病传给他未来的泰山大人和娇妻。”说罢,抬脚迈进客厅。

六姨太林瑟薇扭着细软的腰肢迎了上来,她穿件艳光四射的苏绣旗袍,浑身缀满细碎的珍珠。一口软糯的沪白,周到热络地招呼着:“哎哟,叶大少,杜少爷,快里面请,里面请。外面雨大,没淋着吧?”

她殷勤地引路,礼节无可挑剔,算是整个厅堂里唯一还在努力维持这场喜宴体面的人。

大簇的鲜花瓜果吐露芬芳,水晶吊灯流光溢彩,长桌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留声机流淌着靡靡之音,大红的苏绣屏风更是将传统喜气烘托到顶点。这是一场盛大而喜庆的订婚典礼。

可新郎雷鹤存面如金纸,岳丈殷蘅樾端脸色沉郁,宾客们脸上也罕见笑容。

日本人松井也赫然在座,不过他可不像来祝福新人,而是来此搜寻猎物、锁定疑犯的。老和尚慧悟禅师如入定般正襟危坐,似在做法超度。沪上名医曲怀霜坐在人群之外,遥遥地向着杜隐禅微微点头致意。

这屋子里唯一笑着的人就是林瑟薇,但她的笑容也带着勉强,杜隐禅能感觉得到她的紧张。

殷明敬在哪里呢?房雪樵又隐藏在何处?

“新娘子怎么还不出来呀?”杜隐禅拿起一颗葡糖丢进嘴巴,同时眼睛扫过雷鹤存,故意抬高声调,“殷小姐不会不太同意这场婚事吧?”

这句带着明显恶意的话一说出来,殷蘅樾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但是碍于宋执钧的身份,他不好直接驳斥,只是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