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徐应明垂下目光,“上面打算怎么处罚我?枪毙,还是氰化钾?”
“戴罪立功。”
徐应明不解地抬起头。
“上面命令你务必拿到苏日密约的副本。”周先良说,“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12 利用
胡文怡站在青灰色的西式小楼前,敲了敲门。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徐应明的家中,但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担忧。
门开了,徐应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稀客啊,怎么今天想起来找我了?”
“我想你可能对我有些误会,”胡文怡说,“想和你聊聊。”
“就为这个?”
“还不够吗?”
徐应明挑眉:“行啊,进来吧。”
黄汝琼正靠在沙发里看报纸,她的伤已好了大半,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和胡文怡撞上视线。
胡文怡愣了愣,打趣道:“你那些法院的同僚们都快忙疯了,你倒好,跑到应明这里躲清闲。”
“胡姐姐不愧是连汪主席都夸赞过的优秀记者,”黄汝琼笑道,“果真是什么消息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你可真是高看我了,”胡文怡摇摇头,“现在整个上海,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案子怎么判,判多少,全在你们第一特区法院。”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徐应明绕过两个人在对面坐下来,“据我所知,这位钱法官上个星期才收到恐吓信和子弹,他总不至于转头就忘了吧。”
黄汝琼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反应过来,故意笑着解释:“应明姐还是对我们这位钱法官不够了解。眼下上海虽是日本人的天下,可这特区法院里有的人啊,到底还是只认重庆政府。”
“你们这算不算是未审先判?”胡文怡似乎是来了兴趣。
黄汝琼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胡姐姐,劝你一句,笔下留情,不要打钱法官的主意。”
“为什么?”
“担心你。”黄汝琼意味深长地说,“戴笠的锄奸团,可不是吃素的。”
徐应明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不敢,不敢,”胡文怡连忙摆摆手,心有余悸,“那些人的手段,我可是领教过。”
“你和戴笠的人交过手?”徐应明敏锐捕捉到她话中的漏洞。见两个人神色不对,心中更是疑窦渐起,她忽然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就是胡文怡今天来的目的。
黄汝琼看向胡文怡,目光担忧。
“没事,”胡文怡笑得勉强,“我既然来了,就没想再瞒着她。”
黄汝琼握住她的手安慰,然后向徐应明缓缓道:“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只是这些年应明姐你不在上海,不清楚。”
她顿了顿,给出的真相却叫徐应明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姐姐和姐夫曾经是中共的地下党,只是在战争爆发前,被戴笠的特务处逮捕了。后来虽说死里逃生,可那些人根本不相信他们没有背叛组织。”
“所以你们就投靠了日本人?”
“我没有别的选择。”胡文怡愤愤地说道。
徐应明想,黄汝琼大概是有意策反胡文怡。不管怎样,为中统工作总归是比做个文化汉奸的好。
她不再纠结,从前觉得胡文怡太过绝情,如今倒成了自己的不是。只是内心深处的失落遗憾隐隐作祟,记忆里的胡文怡是干净的、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可现实的背叛却将她信仰的玉盘击碎,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所行殊途,徐应明不得不严加防备。
她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中共地下党顺势做的一个局,被捕是真,叛变却是假。她同样也不知道,胡文怡今日来此,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解开和自己这个旧友的误会,而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收到的一封匿名来信:
“樱花绽于北境之地,欲以蜜罐封存之,望速告知。”
密信混杂在一众读者来稿中,并不起眼。胡文怡却在看见一行字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