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领事馆的人事调动、银行的财务汇报、租界警务处的指令传达、某位大员家物资走私的秘密通信……徐应明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电文内容，不由得暗中把孟莘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几个人的工作量一口气塞给她，第二科其他人又不是死了。

徐应明心里装着副本和杜金那档子事，接连一星期几乎毫无进展，本就心烦，这下更是怨气重重，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

“小徐，村井课长要杨副科长的通讯记录，是不是在你这里？”董云撂下电话，从隔壁探过头来。

“哦，你等一下。”

徐应明弯下腰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里翻着起来。

“给。”

“多谢。”董云冲她笑笑，亲自上楼送文件去了。

徐应明重新把目光落回桌面上，却渐渐皱起眉头。

一份截获的中共电文。没有完全破译，但上面诸如“十三日”、“候鸟”等一些关键信息已然显露出来。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做些改动，但又不能被孟莘看出来是她刻意为之，董云回来了。

“共党要有行动了？”她一眼就看见了徐应明桌子上的笔迹。

徐应明握着钢笔的手暗暗攥紧，声音却听不出什么变化来：“看起来应该是吧，我们现在也只掌握了这些信息。”

董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这些也足够我们摸清他们的底细了。‘候鸟’这个代号先前从未出现过，看来倒像是个重要人物。”

徐应明没有说话。董云站在她的身后，自然也是看不见她的表情。

“刚露头便被你锁定，”董云的语气似是有些羡慕和遗憾，“褚科长这回肯定得表扬你。”

徐应明回过头，礼貌地笑了笑说：“云姐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不过是刚好负责处理这份电文罢了。真要说功劳，那还得靠截获这封密电的兄弟。”

“你啊。”董云笑着摇摇头。

“对了云姐，”徐应明又问，“杨副科长的案子怎么说？那村井课长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

“哪里有啊，”董云倒在自己椅子上，往杯子倒些热水，回过头来看着徐应明，“昨天还说是共党暗杀，今天就怀疑是遭黑道报复了。”

“可真有想象力的。”徐应明嘟囔一声，拿起桌上转译的文件，说，“那我先去给科长汇报了。”

董云所言非虚，在听完周长则的汇报后，村井骏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个私人账户上。他一边遣人去把那妻弟抓来，一边叫周长则带人搜查所有杨惟义可能藏匿物件的处所，自己则在办公室里翻阅起他的所有通讯记录来。

很快，周长则带回了搜查结果。

他将一个木盒子放在村井骏面前，旁边还有一叠皱皱巴巴的纸片，很明显是从什么地方揭下来的。

村井骏打开盒子，小黄鱼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

“这是从杨惟义的保险箱里发现的，还有这个，”周长则又指了指旁边，说，“缝在布料里，我检查过了，有些是我们研究所的情报，还有通行证。”

“布料？”村井骏抬起头，有些疑惑。

“哦，他那个妻弟，就是做布行生意的。”周长则解释，“估计是通过他来转手。”

村井骏拿起通行证，对着光正正反反看了看，确认说：“确实是那个人身上的那种。”

“可是，您之前不是说，杀死杨惟义的人不是军统的？”周长则不解地问道。

村井骏忽然抬眼瞪向他，周长则被他那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

“情报贩子。”村井骏敲了敲那些“赃物”，盯着周长则一字一顿道，“我们的线索，又断了。”

“76 号抓来的军统特务，手上的通行证是从情报市场买来的，”村井骏冷冷地问，“我们内部没有内奸，情报和证件泄露是因为这么个丢人现眼的情报贩子。这话说出来，周处长自己相信吗？”

“可……可是现在情况确实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