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来。村井骏一眼锁定屋子里的徐应明,目光沉了沉,眯起眼语气不善地问道:“徐副科长踩着自己亲生父亲尸骸往上爬的滋味,不好受吧?”

徐应明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村井骏深深地鞠了一躬,在头低下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岩崎隆司笑呵呵地拍了拍村井骏:“村井君,别和小孩子过不去嘛。”

送走村井骏,岩崎隆司在沙发上坐下来,也让徐应明别再杵在那边。他有些感慨地说:“我和你父亲认识也有十年了,同学一场,没想到他竟然走的这么突然。”

徐应明拿不准岩崎隆司是什么意思,于是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等待后文。

“村井骏的话你也不用较真,”岩崎隆司说,“他最近有些烦心事,情绪不好。”

“我知道。”徐应明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方才会议上,您布置行动处尽快搜捕,我就在想,等人抓到了,可不可以……由我来执行枪决?”

“当然。”岩崎隆司答应的很痛快,“为父报仇,天经地义的事,当然可以。”

“多谢长官。”

岩崎隆司摆摆手。他用一种笑眯眯的眼神审视着徐应明,说:“提拔你做副科长,也是看好徐小姐你的才能。好好干,你父亲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的。”

徐应明垂下目光:“是,多谢长官。”

“原本今天留下你来,是想劝你别钻了牛角尖,”岩崎隆司举目打量着眼前的人,“不过如今看来,倒显得我多此一举了,徐副科长比我想象中要心理强大许多。”

从岩崎公馆出来,徐应明叫了辆黄包车回家,远远地就注意到巷子转弯处的一个支摊小贩。她眸子闪了闪,却依旧不动声色地靠在车座上,目不斜视地盯着车夫的背影。

这一带居民区,虽大多为非富即贵人家,但毕竟地处租界边界人来人往,吸引自由商贩来此并不奇怪。这人瞧着面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徐应明心下却不由地升起一阵怪异。

她被盯上了。

这是徐应明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念头。

可当徐应明经过的时候,小贩却依旧在和来客做着生意,看也没看经过的人一眼。

徐应明微微皱起眉头,究竟是真的无辜商贩,还是敌人的盯梢高手?

她自己也拿不准。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她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愈发地疑神疑鬼起来。

徐公馆里一切照旧,徐应明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秋分未至,在这座包裹在暖洋洋的阳光下的南方城市里,她却比其他人先一步感受到深秋的冷。

她有些烦躁地将包和外衣一股脑地甩在椅子上,径直向楼上走去。

在房间门口,徐应明忽然停下脚步,缓缓蹲下。门缝处的地面上,静静地躺着一根断裂的细发。

徐应明的脸色一下变得冷峻起来。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推门走进房间里。

那一晚,徐应明在家里,一共发现了五只窃听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徐应明就拎着包出了门,她沿着辣斐德路一路走到顾家花园,然后在一个拐角处登上茶馆的二楼。

身后的尾巴没有跟上来,或许是眼下人少怕被发觉,他们只是守在了街道附近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楼的大堂里坐着两个,街对面包子铺假扮食客的一个,还有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应该至少还有三个……

徐应明冷笑一声,收回目光,招呼小二点了一份阳春面,便在临街的窗边坐了下来。

今天是村井骏离开上海的日子,徐应明原本计划着送他一份“大礼”,却不想岩崎隆司早早就在附近安排好了特务盯梢。徐应明从家中一出来,便察觉身后十几米外可能“长了尾巴”,于是她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想办法“脱梢”,再作行动。

七点多,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徐应明从包里取出望远镜,打量着对面的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