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等她换好衣服吹干头发，方天一已在外等候，看上去乖乖的。直到上了车，他也没开口约她去宵夜或喝一杯，不像一些急色男，每一分付出都需要即时回报。

薇薇安静静等着。她不是很相信男女之间还有纯粹的事。

夜已深，洒水车刚驶过，整条街闪闪发亮。车子驶上她不熟悉的路，他忙道：“对不起，错过了出口。”

薇薇安宽容地笑着，直到他绕一个弯回到正确路线，不多时便到了她家楼下。车子静静停下，两人都没说话。车中有种格外胶着的空气。

他忽然俯过来，她几乎条件反射地眯起双眼，等着他嘴唇落下。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剧情。

他却只是伸手帮她把安全带扣摁开。

主打一个反差。

薇薇安没忍住大笑起来。既因为自己想多了，觉得发窘，更因为他一举一动，实在太像在复刻影视剧中的误会场景。

她双手掩面，笑得停不住：“不好意思，我忽然想起点别的事。”

他也笑起来，带着一种小把戏被揭穿的害羞。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薇薇安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肩颈间。他愣了一下，也张开手臂箍住她。

她没有放开，仿佛在测试自己的反应。没有呼吸急促，也没有心跳加快。她此刻感受到的，只是拥抱和皮肤接触会带来的内啡肽，跟拥抱一位朋友甚至抱住一只大狗的愉悦感无异。

有点卑劣，但她常用这个标准判断对男性的感受。毕竟理智会衡量利弊，可生理反应不会骗人。

他确实是个花样男子，可惜一举一动均是爆款的，仿佛被某套教材训练出来。好在模样不错，不至于真的油腻。但薇薇安确实对他毫无波澜。

于是她只是亲热地拍拍他后背：“今晚多谢你。”那架势仿佛在运动场上给队友鼓气。

他如此用心一晚，值得一个谢字。

方天一啼笑皆非。他其实是聪明的，已经临门一脚没有突破的话，那就是没有可能了。他问：“下次还见面吗？”

“当然，”她反而放松下来，“这样好的陪练哪里找？”

“我就这点价值？”他故意做出委屈的神情，其实并不在意。喜欢他的人多了，他从来犯不着强人所难。

于是他带着足够的风度祝她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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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陪衬之人

时光飞逝，不觉间，薇薇安在新公寓已住得习惯，至少为她节约了不少通勤时间，甚至可以经常假装下楼买咖啡回家待会儿。这期间，邱方不过来过两三次。

自从她搬进来，邱方待她更多了一份随意。因为不必再像此前那样，还要费心思定餐厅或买礼物了，尽管即便这些事也均有助理代劳。如今简单多了，都是就近在楼下餐厅吃个饭。

邱方是惯于这样登堂入室的。如果一直在酒店幽会，他会觉得这关系实在太过赤裸。在对方家中，哪怕是他花钱租来的暂居之地，也令他有种短暂的家之温馨。

再有钱的男人，也希望女人爱的是他的灵魂。

一晃到了每年最忙的时候。每年此时，几个行业论坛峰会扎堆举办，薇薇安往往忙得分身乏术。因为大老板张若林频繁出差，常点名要她随行。

这次，顶头上司贾岚叮嘱她带上杨子琪一起，美其名曰“给新人机会好好锻炼”。

可惜，杨子琪并无心分担工作。而张若林是出名的工作狂，随他工作可谓吃尽苦头。他素来精力过人，从不知疲倦为何物，随行下属总得比他睡得晚，比他起得早。他发出指令后便可安睡，下属则常需要通宵工作来赶工。

这时候，住再高档的酒店又如何，一晚最多睡三四个小时。

苦不堪言。

读书时觉得在摩天大楼中做个办公室女郎神气无比，现在才懂这工作性质与工业革命时代纺织女工并无差别。只不过手里拿的不是纺锤，是细细织就的 excel 或 p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