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卖点心卖咖啡卖卤货的，错过一个又如何。

好在这项目要的钱并不多。合伙人们大发慈悲，手指缝里稍微漏一点儿，也就够了。

工作堆积如山，杨子琪又完全不能帮忙。好在尽职调查的许多琐屑事项，都有第三方机构来做，财务顾问、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评估机构……乌泱泱一大堆。尽管大老板张若林向来要求严厉，要求只能将第三方当工具，不可以依赖外界做判断，但其实很少有人事必躬亲。有犯懒和胆子大的，甚至决策文件都会让中介机构帮自己写。

薇薇安一贯认真，不敢如此应付。可她分给杨子琪完成的工作内容，不仅不能按时交付，还错漏百出。其实行业分析、竞争格局这些是再基础不过的功课，参考模板，查查数据，拼拼凑凑也就可以了，没多大难度。但杨子琪交上来的文件完全令人皱眉。

杨子琪虽是新人，但号称之前在伦敦投行也有一年工作经验，但连实习生都能做的基础工作都如此糟糕。这点上，她可比冯思淼差得远。冯思淼只是不喜欢吃苦，但论聪明伶俐不输于任何人。

薇薇安合上电脑，长叹口气。深不得浅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包揽下来是最明智的，可又怎么能心平气和。即便许多工作有第三方，但加班赶报告总是要的，公司里没有谁能朝九晚六那么舒服。可杨子琪从来都是卡着点儿飘然而去，还不忘丢下一句：“V 姐，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先走咯。”

终于有一天她忍不住，约杨子琪聊一聊。原本贾岚也指定她带杨子琪，要求谈谈并不突兀，只是薇薇安自己心中有鬼，所以极少和她深聊，更不好命令她做什么。

别人看起来，只觉得薇薇安脾气真好。

杨子琪慢悠悠来，带了两杯奶茶：“V 姐，请你喝。”

薇薇安咽下那句“我不喝甜的”，尽量温和：“子琪，其实没什么大事，随便聊聊。你到公司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大家都对我很好。对了，V 姐，今天遇到周总，他说让我 rotate 去他部门，你觉得可以吗？”

薇薇安叹口气，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还是耐着心：“公司的确是有 rotation 的政策，但你刚来不久，是不是一年之后再看比较好？”

“好吧。那我明天去跟周总说不好意思。”杨子琪答应着，但不太高兴。

薇薇安想，老周这个色坯，不做正事，见了每个刚进公司的年轻姑娘，总要调笑几句，真假不分，说过的话他自己转头就忘。真够讨厌的。

可按理说，杨子琪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杨子琪睁大眼睛等她说话，薇薇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她有种格外的刻薄。

为什么？还用说吗。她忙告诫自己：职业一点，你没这么下作，把这股气撒在一个新员工身上。

“子琪，是这样的，通常进公司前两个月呢，给大家的任务不会很重，主要是适应公司文化、团队风格和工作习惯，以观察学习为主。但咱们这行，对人脑力、体力甚至努力程度的要求还是蛮高的。我……大概说一下这段时间的感受和未来改进的建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