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他是挽发盘着,而现下散落两耳侧旁,露出一对透亮的水滴状玉石坠子,用银丝掐住,勾进耳洞。
婪雀抿嘴,手任我抓着。
我一看是他,没由来地松气,环视一圈仍是熟悉的环境,心底一瞬地平静良多。婪雀攥着帕子,见我撑着坐起来,收回手,搁置的木盆里散发温热的水气,他安静地洗帕子,拧干再叠得方正递给我。
“谢谢。”我看向他,他很快又敛眸,摇了摇头。
这次晕的时间似乎不长,天还是黑的,我擦几下脖子,便把帕子撇在床头。我张嘴,话含在嘴边,见着婪雀规矩坐好的模样,吸一口气,又压回肚子里。
婪雀长得不赖,但我每每看他,回回都会梗住。一张太女性化的脸出现在一个和我身量相差不大,甚至比我高些的男人身上,说不出的哽塞。
自从知晓了他和达木是夫妻,很会做饭,刚才又像在照顾我的样子,我便愈加感到怪异。一个人套着所谓“妻子”的壳子,举手投足间流露着怯乖温顺的气质……我对上婪雀的眼,心神一恍,连忙移开视线。
我咳了一下。
婪雀反似闻声而动,他不知从提出一食盒,三层高,钻出鲜香清甜的气味,丝丝缕缕犹如蛛网。他拉开屉锁,上荤下素,中间那层摆着做成了各种姿态的白鸟点心。
“太晚了,没有做的很好。”他捻起一只扑翅的小鸟,“怕你吃不下,我另加了酸梅肉。”
婪雀抬手,递到我嘴边,轻声问:“吃吗?”
鬼使神差地,我还真咬了一口,好软,好滑,“……好吃……”我霍地回神,嘴里的糕点一下子滑进喉管,我立马扭头捂嘴,异物感折磨胸肺,咳嗽不止。
惊得婪雀扔下点心,双手扶着我的两颊,满眼忧心,“噎到了?难受吗?”
我只是没顺过来,咳了几声虽说难受,实则一点事也没。我知道婪雀是出于关心,暗讶于他会如此紧张,“没事,呛到了而已,小事。”
由于从小的习惯,每当有人担心,我都会做出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婪雀倾压我身前,发丝划过我的手背,我无意识地握住他,手指轻敲他的手腕,婪雀似是不放心,又道:“真的没事吗,不要骗我。”
我点头。
几下呼吸错落,婪雀埋头环着我的脖子,或许是这个姿势太巧合了,之间的空隙被挤压,我正好抱住他的肩膀。
原来只手冷,抱着还是暖和的。
我不禁心想。
“小婪,他醒了吗。”
我才一回头,便直愣愣地迎上达木的目光。达木也怔了怔,旋即,他扬笑,“怎么抱上了,你们这么好了吗?”
如同被抓奸的窘迫感,我不好直接推开婪雀,只能拍拍他的背,“起来吧,我真没事。”
过后,婪雀动了,他坐正捋平起皱的衣襟,倾斜而下的黑发被他全然挽至耳后,额前乱着碎发,面色微红。
我刮了刮鼻头,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达木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婪雀,婪雀站起来,他们之间没有交谈,仿佛心有灵犀般,婪雀看了我一眼,说:“我去煮药,你和达木先吃。”
等婪雀走了,达木才坐下来,坐在刚才婪雀的位置上。他好像也有些不自在,我以为他是介意我和婪雀的事,才要解释,他先我出声。
外面黑夜,屋内留点着灯。
宛如实质的灯光像溪水淌过达木的脸庞,明明暗暗,他眼瞳黢黑,昏黄的光线一闪而过,我不由屏息,与他眼里的自己对望。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今天那样对央措吉。”他单腿屈着,支着一只手朝我探身,“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但求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排斥我,好吗?”
达木眼神专注,说得恳切:“我已经向央措吉道歉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蔺哥。”
我眼皮一跳,这种拖着尾音叫哥的方式,怕是家有弟妹的人才懂其中滋味。可达木这样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