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发信息那会儿,我刚下高铁。” 他喘着气说,“就直奔我大姑家,把车借了。后面你们三口总得来来回回跑,有个京牌车方便点。”
他一边说,一边把伞递给林志风,又撑着另一把把林雪球护住,引着三人往不远处的停车位走去。
是辆旧车,车里还带点旧皮革味儿,可后座铺了干净的坐垫,副驾放着保温杯、瓶装水、面巾纸。
一切都说明他赶得很急,却还是细细做了准备。
袁星火知道,之后的日子是场硬仗,他周一到周五脱不开身,只能在别的事上尽量周到些,怕她们打车不方便,怕路上吹风受凉,怕等得太久没地歇脚。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车还没就位,天就下起雨来。
那天晚上回去后,林雪球躲在卫生间里洗了很久的头。水流哗啦啦地冲在脸上,掩去了眼泪。
袁星火那晚没多话,只把洗好的衣服晾上,又去厨房给大家泡了点红糖姜茶。
林雪球喝完那杯茶,望着厨房灯光发了一会儿呆,回房打开电脑,把草稿箱里那封辞职信重新看了一遍,没改一个字,又合上电脑。
第二天,林雪球照例在公司加完一个小会,同事们边收拾边寒暄,她却没再留下打扫战场,收拾了笔记本就走。
下楼时,路过便利店,她从玻璃反光里看到自己:头发蓬了点,眼神疲惫,却前所未有地确定。
她没犹豫,把辞职信点了发送。
傍晚,袁星火把车稳稳停在路边。
林雪球上车,一句话没说。他也没问,只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干燥温暖,就那么轻轻包着。
两人静坐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其实这份工作还不错,不比从前拿得多,也算能吃饱。”
“那你辞它干啥?都说了我辞,剩下的放疗交给我。”
林雪球摇摇头,目光落在外面一闪一闪的霓虹上。
“郑美玲这段时间成天嚷着想回平原,她在外面待了二十年都没说过想。现在倒是真想了。”她轻轻一笑,“其实,我也有点想了。”
事实上,早在郑美玲生病之前,这念头就在她心里发了芽。
她原先是喜欢北京的。没有七大姑八大姨,也没有老同学见面打探,生活自由,选择多,可能性也多。虽说堵点、贵点,但这个城市地图一摊开,四通八达,随便一戳就是条新路。
可上次在家躺了太久,像真的把她躺废了。不仅是身子,连脊梁都瘫了。北京的床再软,睡着也不如那张老床踏实。
她其实知道,一旦回平原,就像是认了命。可这阵子,只要一累,一孤单,那点倔强就容易松。
要真是命,又何必死扛着?那边有爸妈,有袁星火,有热饭热汤的日子。只是差点钱。
她想拼命挣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为了爸妈不再那么辛苦,也为了将来进了袁家,能挺直腰板过日子。
而眼下,她都不敢往远处想。
就算郑美玲撑过放疗,以后呢?会不会复发?她查过太多资料,几率不低。
那就别等“以后”了。她现在就想把能在一起的时间,压成最厚的一段日子,好好活。哪怕不光鲜,也别有朝一日悔青了肠子。
“那我不辞了。”袁星火边打方向盘边说。
“本来就没让你辞。”
他咧嘴一笑,“那太好了,等郑妈康复,葛妈退休,俩老太太继续打麻将。”
他一指她鼻子,“金海湾新老板。”
又指了指自己,“金海湾老板郎。”
林雪球愣了下,偏头看他,“你来真的?”
“不然呢?老葛太太看死活拎不动我,现在天天念叨让我来催你,说你比我靠谱,说金海湾现在这套管理太老了,得需要个高材生带着科学经营。”
林雪球有些意外。那天她真是玩笑话。
人家袁家打拼下来的买卖,哪有说交就交的?就算她和袁星火已经领了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