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徐衡说：“结束了……书慧，我们成功了。”

黄书慧轻轻嗯一声。

徐衡从西装上衣中掏出钱包，给黄书慧一点现金：“是不是还没吃饭？去买点吃的……回家好好休息，好好睡一觉……”

黄书慧还是嗯一声，接过钱，塞进口袋。

她像想起什么，问：“叔……如果 W 集团真的倒台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徐衡想了想，茫然地看着远方夜空。

他说：“我不知道。我好像……失去目标了……”

黄书慧抬眼看他，路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照进来，徐衡显得悲伤寂寞。

我有点不懂了。好不容易复仇成功了，为什么徐衡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徐衡继续说：“书慧，这几年，我都是靠着要为阿莲复仇的决心，才活着……如果复仇结束了，我的人生，似乎没有意义了……”

啊？

我听得满头问号？这是什么逻辑？复仇结束了，人生反而没有意义？

呀，该不会……我涌起不好的直觉……该不会，这个男人之后想寻死吧？

黄书慧盯着他，她似乎看穿他，但她却没有劝他，只是吸一口气继续说：

“叔……你还记得……你来找我，和我摊牌，说你就是季老师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徐衡没反应过来：“嗯？”

“当时，你说……你会找我……是因为我是‘无敌的人’，我一无所有，没有依靠，没有在乎我的人，什么都没有，我活在底层，活在地狱……”

“……”

“你当时会这么说，是不是因为……内心里，你觉得你自己就是那样的？”

徐衡愣了一下。

“你觉得你什么都没有了，因为你失去了方老师，所以你觉得你这样活着，如同活在地狱……对吗？”

徐衡答不上话了。

不由自主，他眼中泪光闪烁。

“但是，叔……其实直到昨天之前，我都觉得你说得对……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你说错了……你大错特错。我根本不是无敌的人。你看，我还有朋友啊，还有爱我的人，还有会无条件支持、信任、尊重我的人啊……我……我没有活在地狱。”

“……”

“所以，叔，季老师……你也没有活在地狱。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你还有对方老师的记忆，对方老师的爱。”

“……”

“方老师是孤儿，你是她唯一的亲人、爱人。如果你不在了，这份爱就消失了……”

“……”

“叔，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信任、尊重你……但我希望你能带着对方老师的爱……好好的生活下去。因为我知道方老师她……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黄书慧说完，冲他笑笑。她不给他任何压力，只是推开副驾驶门，默默下了车。

终于，车内剩下徐衡一人。

路灯的微弱黄光依然照在车内，照在徐衡呆滞的脸上。

徐衡没有发动车离开，他像失了魂，就那样独自呆坐，像一尊雕像。他似乎想起前尘往事，想起本来应该模糊，但还是无比清晰的脸爱人的笑脸……

他想起她爽朗活泼的声音……想起她那好像永远积极向上的鲜活气息……想起她击中他的那颗篮球……想起她拿走的那封辞职信……想起夜风中她双颊的红晕……想起离别时的车站……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想起他没有给她的吻……

终于，他忍不住，向前趴在方向盘上。

他双肩不住颤抖，像是再也无法克制。

他在狭窄的车内放声痛哭……

*

*

黄书慧去便利店买了三桶泡面，提着泡面走出便利店时，我连连震动。

有来电，是黄珍打来的。

黄书慧在夜风中接了，冷冷问黄珍：“你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