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天,裴辛夷意外地在周珏那儿听说了阮决明的消息。
“阮生每天都和不同的人应酬,尤其是一个法国人,几乎次次饭局都有他,我调查了,是法国大使的儿子,经营地产的。他看起来不是朋友,像阮生花钱请的介绍人。对了,他们昨晚去了兰桂坊,阮生给一个吧女塞了好多小费。”
裴辛夷诧异道:“你盯他干什么?”
周珏抿了抿唇,说:“向奕晋这个人太无聊了,朋友只有那帮同学,玩得也很规矩。我盯了一阵,没得到一点实际信息,只好转移目标咯。”
“不许再跟踪阮生。”
“知道了。”周珏暗自吐了吐舌头,转而说,“六姑,那批货是不是今晚从深圳过来?”
裴辛夷不在意地说:“你想参与?”
“不是啊,我只是在想二太会是什么心情。”周珏笑嘻嘻地说。
傍晚,阮决明来电说:“我这里有一笔你会感兴趣的交易。”
裴辛夷考虑一阵,还是去了餐厅赴约,却只看见阮决明坐在窗边。她拉开椅子落座:“骗我出来?”
“他们刚走。”阮决明话不多说,直接把文件推到她面前。
这是一份关于位于湾仔的一块地皮的转让协议,卖方何云秋,买方签着一个法国人的名字。
这块地皮曾属于大太,大太去世后,被二太抢了去。裴辛夷一直想收回这块地皮,但地价连年攀升,二太始终不出手。这次地皮转让,她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阮决明说:“何云秋着急卖这块地,而且只卖给鬼佬,我恰好听说了,觉得很奇怪,借朋友的名义先买了下来。”
裴辛夷稍稍舒了口气,还以为他知道母亲的事了。
不过仅仅为了好奇而买地,他的财力似乎比裴家估计的还要雄厚。
阮决明接着说:“我不认为她急需用钱。”
裴辛夷说:“你对我们家的事很感兴趣?”
“我以为对你有利。”
裴辛夷放缓语气说:“多谢,不过二太的事与我无关。”
“你觉得我会相信?”
“我自身难保,没力气同她争。”
“这场金融危机害你这么惨?”阮决明半玩笑半认真地问。
停顿片刻,裴辛夷说:“我自己还好,但我还负担良叔那份。”
“为什么你这么帮他,河内那件事还没让你看清他?”
裴辛夷蹙眉而笑,垂眸说:“没办法,当年……他送我回来的,我答应要为他做事。”
“他送你回来的。”阮决明一字一句地说。
“良叔的人跟了我们一路。”裴辛夷说,“我以为你都知道了。”
“所以他早就知道我是谁?”
“不清楚,我想是你后来被接去莱州,他才发现的。”
阮决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裴辛夷看了眼时间,说:“阮生,我还有事,改日再见。”
阮决明似笑非笑地说:“诶,讲了请我食饭,要等到几时才行?”
“或许明日,或许……说不准。”
看着裴辛夷走出去,阮决明朗声说:“让你的‘猫咪’不要再乱跑。”
裴辛夷抬手示意,没再回头。
匆忙上车,裴辛夷对驾驶座上的人说:“查一下怀安船务近期所有的债券变动,散户也不要放过。”
周崇如往常般平静地点头。
裴辛夷怎么也没想到,二太竟然背着裴怀荣卖湾仔这块地。
二太想方设法套取现金,背后的目的耐人寻味。
正值公司股价波动,这时做空便会大赚一笔。若是如此,说不定散播裴安胥被停职的消息,害他损失名誉,正是二太。
裴辛夷本来以为二太怎么也不会牺牲宝贝儿子,可如今看来,没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思索一路,裴辛夷与周崇在九龙塘一处不起眼的麻雀馆前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