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笑着摇头,“你比我还会想。”

陆英把手摊开,“人嘛,总要有梦想啦。”

“没错。”

沉默一阵,陆英说:“阿魏,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阿魏没有答,她说:“对不住,你还要有阿妈要照顾。”

无预兆的,吻落下来。

阴影覆盖下来,犹如一张大而柔软的法兰绒毯。在密不透风的帷幔之中,她被包围,被裹紧,又在每一次顶撞里舒展。

“陆英。”

“阿魏,阿魏。”

“Anh yeu em.”

“什么意思?”

“陆英,记得我。”

无休无止地,要将最后一夜彻底不浪费,他们几近痴狂,以与彼此融为一体的强烈愿望,来拥抱对方,他们痛,痛还要继续。

“阿魏,你睡着了吗?我不想离开,真的不想。我想永远住在木槿花盛开的地方,就好像你在。”

“……嗯。”

“阿魏,主会保佑你。”

陆英把什么放在阿魏手里,冰凉的,有棱有角。是她从不离身的十字架。是她阿妈的遗物。

阿魏哽咽,说不出话,只能翻身抱住她,抱紧。

窗外一片漆黑,他们终于沉沉睡去。

一阵尖刺的火警报警器的声音响起。

“陆英!起火了!”

陆英不记得是怎么下楼的了,她只穿着一件阿魏的长衫,怀里抱着装着船票的布包。宽阔的楼梯变得狭窄,人们摩肩接踵,听声音像一群野蛮人跳踢踏舞。

等陆英回过神来,阿魏不见了。方才他们明明牵着手。现在却只有滚滚浓烟,台阶上,宫殿一样美丽的建筑浸在熊熊大火里。

“阿魏!”

最后留下的是少女撕心裂肺的叫喊。

混乱之中,陆英被捂住嘴,拖上了一辆轿车。

“六妹,玩够了?”裴怀良杵着权杖,银的蛇盘曲在把手上,正在吐信。

她知道,她又要做回裴辛夷了。

裴辛夷下车,走进公寓大楼,同守卫阿福打招呼。她乘电梯上顶层,打开防盗门,换鞋走进回廊。每一个动作都像经过训练,优雅得无可挑剔。

因为她是裴辛夷。

裴辛夷在挂着“f*ck off”牌子的卧室门前站定,敲门敲三下。

没有回应,她直接打开门,“菀菀。”

周珏和坐在床上的小女孩一同抬起头来。

“妈咪。”

裴辛夷蹙起眉头,又扬起一抹笑,“今天破例,你可以这样叫我。”

“妈咪。”裴安菀一头扎进裴辛夷的怀抱里。

“妈咪,我想你告诉我,阮生,他……”

裴辛夷一下一下抚着裴安菀的头发,轻柔地问:“怎么?”

周珏悄悄走出房间,关拢了门。裴安菀还抱着裴辛夷不撒手,慢慢地说:“他是不是我爹地?”

裴辛夷脸上微微颤动,好似忽然不会说话了。

“Je t'aime” “Anh yeu em” 哭了,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没有负担的说出来,谁都不知道有没有以后

049

翌日早晨,洋裁店刚开门营业便有一位客人上门。

来人穿短袖与休闲短裤,趿一双拖鞋,手上却戴了只百达翡丽的机械腕表,看上去极其怪异,但通过款式去辨别品牌,就知道他这一身价格不菲,除了腕表,手上还缀了戒指。那只造型独特的狼首银戒,嵌的祖母绿宝石只是米粒大小,倒显得朴素了些。

“钟伯。”来人几步跨上楼梯,朗声道。

老裁缝从画着各式版型的笔记本上抬头,眼镜还是挂在鼻梁上,视线从眼镜上方看过去。瞧清了是谁,他笑笑,“阮生,早晨。”

“早晨。”阮决明说,“我来得早了些?”

“怎么会。”老裁缝摆手,忙叫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