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帮裴怀良做事?几时开始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是?”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一旁的青年一手握枪,一手捡起落在地上的文件。他翻看两页,挠了挠耳朵说:“啧,干的好事还不少。好彩妹,不如你把这个人交由我带回警署,到时他什么都会交代。”

周珏没理会他,只看着佺仔说:“你到底在查什么?”

阴影之下,佺仔双手被手铐束在身后,以别扭的姿势跪在地上。

“反正我横竖死路一条,你让阿 Sir 抓我走啊!”

话音刚落,青年一脚揣在了佺仔脸上,“别浪费我时间!”

周珏怔了一下,惊讶地看向青年,大约没想到他还有强势一面。

青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蹙眉说:“到底要不要我帮你?”

“也不用帮我到这个地步……”周珏小声嘀咕。

即使可证实的犯罪记录就在文件上,即使此刻是押回警署的正式审讯,暴力以对也是违法的嫌疑人同样享有基本人权。

或许,这又是一个爱痴了的男人。这座岛从不乏盲目的忠诚,亦不缺背叛。

“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的!”佺仔试探道。

这次换周珏出手,抄起玄关壁柜上的鸡毛掸子对佺仔猛打,“你没得选!扑街仔!亏我对你这么信任……你讲不讲,讲不讲?”

佺仔被困在夹角,再是躲闪也挨了几道重棍,他牙齿渗出血来,心头的惧意渐深。他这样的护照都拿不到的小人物,销声匿迹恐怕也无人追究。在钱和命之间,还是后者更重要。

“我!”佺仔大喝一声,“我讲,我讲!”

青年压下周珏还不停歇的动作,凶神恶煞地说:“机会只有这一次,不讲实话,就算我想逮你回警署,恐怕好彩妹也不会同意。”

周珏一手叉腰,一手用鸡毛掸子指着佺仔,点头说:“从头至尾,全部给我吐出来。”

佺仔吞了口裹着腥气的唾沫,声音沙哑道:“最初真的没有啊,是九龙阿公出事之后,有人找到我,给钱让我监视阮生和六姑的动向。只是监视,我觉得你们有办法的应对的!你们连泰国杀手都搞定了……好,我承认,是我利欲熏心……”

周珏耐着性子,冷声说:“讲重点!”

“阮生总共也没来几次啊,六姑我不好接近,能查什么?可越南那边还是给我送钱,让我定期汇报。都是他们联系我,我联系不到他们的。其实中间有段时间冇联系过了,上次六姑从越南回来,我忽然接到指示,让我查裴家两个细路仔”

见周珏倏地攥紧鸡毛掸子,佺仔下意识偏头,急忙说,“这么多人看着,我根本无从接近!”

周珏说:“所以?”

“越南那边不知怎么回事,怀疑细路仔是六姑的,让我想办法做亲子鉴定,不行也要打听清楚。我观察了几日,细路仔们确实和六姑很亲近,也长得像……”

“你告诉良叔了?”

“还、还没啊!我心想一家人嘛,又一直在一起生活,这样也不奇怪,准备再观察一阵。毕竟是细路仔啊,我再没良心,也不想误伤的。”佺仔顿了顿,犹疑道,“难道真是六姑的仔?”

周珏迟迟未接腔,佺仔小心翼翼地说:“这真的就是全部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该解除手铐?”

青年听得云里雾里,却知道此时不是问清事由的时机,只提醒般地说:“好彩妹?”

周珏微微摇头,示意青年不要解开手铐。佺仔大嚷起来,可周珏不予理会,转身去茶几上拿电话。

正要拨出电话,铃声响了。她扫一眼号码,急忙接听,“六姑!”

电话那端的人打断她说:“把 BB 仔带过来。”接着报了殡仪馆的地址。

“怎么会在那……”

“阿姊走了。”裴辛夷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周珏倒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煞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