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不满意这张唱片,阮法夏换了另一张碟,这次是八十年代音乐。

女声唱道:“忘掉你谁能接受,如今放手无言退后,仍得强装面貌镇定,来避免共抱头痛哭难放手。凝望你含情眼眸,如今记起情怀已旧,流水记忆淡淡过后,心再没有恨愁……”

陈百强与林珊珊对唱的经典请歌《再见 Puppy Love》。

裴辛夷抽出一张牌,又缓缓放下。

裴怀良不满道:“搞什么啊?快点啦。”

裴辛夷出牌再摸牌,挑起唇角说:“自摸,胡了。”

“老六好犀利,阿叔都比不过。” 裴怀良叹气,敲着烟斗说,“不如休息一阵?有音乐怎可以不跳舞?”

阮法夏闻声回头,招手说:“好啊好啊,好久没同良叔跳舞,不知良叔还是不是以前那样犀利?”

“试了便知。”裴怀良迎上去,抬起她的手掌,划出半圈舞步。

阮法夏笑得不能自己,手搭在他背后,随之摇摆。

南星看了看牌桌旁的手推车,上面的茶壶近乎见底。不用大哥吩咐,他识趣地起身,唤来候在周围的佣人,命人拿酒与小食过来。

牌桌上就余下二人,裴辛夷心不在焉地清点自己的筹码,察觉到旁人的视线一直没有挪开,抬眸说:“怎么,阮生想跳舞?”

手在半空挽了一圈,掌心摊开,阮决明注视着她说:“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裴小姐跳支舞?”

裴辛夷当真犹豫了半秒,放弃了什么似地把手搭在他掌心,“好啊。”

一刹那靠近,他牵着她站起来,另一只手揽上她后腰。

呼吸交缠,听不见乐声,还听得见什么呢?

彼此的脉搏无所遁形,仿佛落入留声机的箱盒,嘈嘈切切净是轰鸣。

裴辛夷随阮决明挪划舞步,转到远处,又被拉近。一圈一圈,地板上的菱形化了花儿,灯光融成斑斑点点,幻境一般,她找不到自己。

他呢,他是谁?

“阿魏,帮我。”

软语呢喃,要教人沉迷,陷入。

长辫的发稍有一搭没一搭地拂过他的手背,他握着她的腰握得更紧。

裴辛夷靠在他肩上,放任自己说出撒娇的语调,“好不好?”

“怎么帮?”阮决明亦放任自己,手往下,往下,抚过腰部曲线。

追平??????

012

阮决明又说:“等一等,我不明白你指的什么,是裴五的货,还是关于阮太?”

裴辛夷慢了半拍,踩到他的鞋,她没有道歉,而是轻声说:“你讲呢?”

“下午在墓地,你还没回答我,大嫂替你嫁到阮家,不是正如你所愿,为什么你要‘恩将仇报’?”

裴辛夷抬眸,看见他笑眼里的冷漠,毫不畏怯地说:“我只讲‘不要让她轻易脱身’。你想,她回去之后,同我分家产的岂不是又多一人?”

“裴小姐,假话说多了不累?”

裴辛夷心里一紧,他知道什么了?

怎么可能,裴家的事,他一个外人怎会知晓。

阮决明接着说:“裴小姐办基金会、建福利院、赈灾济民,人人称道,都说不愧是大太女儿,颇有名门后代的风姿。看来都是做戏?”

他说得没错,她已过世的母亲系出大家族,当然,要加上定语旧时代衰落大家族。

空有头衔的 old money 需要钱财,只有钱财的 new money 需要头衔,裹上一见钟情的糖衣,双双乐见其成。大太比裴怀荣小五岁,十九岁结婚,之后生下一女一子。

儿女肖似母亲,明艳动人,是宴会上的宠儿。裴怀荣携妻带眷出席的场合必定引起一番轰动。

没有人会想到,如此美满的婚姻会迎来终结的一天。

婚后十余年,裴怀荣纳妾。

鸦片战争之后,香港被清政府割让给英国,成为印度支那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