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睛。
咯吱咯吱声由远及近,接着是呼喊声:“二少爷……”
有人来了。
阮决明回过神来,松了手。
裴辛夷咳嗽几声,喘着气说:“阿魏,我知道你刚进阮家,处境艰难。我是说以后,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听不懂,也不想懂。”阮决明一边说一边整理衣衫。
“我们……”
阮决明拾起枪,站得端正,身姿挺拔。他缓缓说:“没有我们,陆英不曾存在,陆英死了。”
裴辛夷活了下来,成了长房唯一正常存活的孩子。
裴辛夷如愿以偿让裴繁缕嫁给阮忍冬,失去自由,忍受无性无爱婚姻,体会寄人篱下滋味。
阮忍冬突然离世,裴辛夷假借事由来看裴繁缕的笑话。
没错,比起生意,她更在乎这件事。
裴繁缕的下场应该更烂,但掌控局势的是阮决明。他似乎见不得她作恶,但她怎么能就此败给他?
音乐小了下去,最后停了。
裴辛夷看着眼前的人,笑说:“阮生不也很会做戏咯?”
恰时,佣人送来吃食。骨瓷餐盘分别盛着瓜果糕点,还有香槟、威士忌,配了装冰球的小型铁桶。
“咦,南星有心,都是你阿叔爱吃的。”裴怀良瞧了一眼,招呼众人坐下。
阮决明应声,揽着裴辛夷重新回到牌桌上。
阮法夏将果盘放在牌桌中央,打趣道:“二哥,还舍不得松手呀?”
裴辛夷礼貌地微笑,抬肩想让他松开仍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阮决明松了手,拾起银质甜品小叉,叉了一瓣菠萝蜜递到她嘴边。旁人瞧不见的桌下,他另一只手却又握住了她叠在一起的双手。
“我自己来。”裴辛夷笑着,暗暗使劲想挣脱开他的手。
“欸,裴小姐这样说却不动手,你们那边的女仔都这样?”阮决明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仍举着小叉。
裴辛夷眯了眯眼睛,挑眉一笑,优雅地衔了菠萝蜜吃。
阮决明放开了她,对众人说:“继续?边吃边打。”
“好!”裴怀良喝了口酒,轻轻砸舌,接着搓起麻将来。
五人轮番上桌,乐声悠扬,说笑不止。
钟摆报时,咚咚咚响了五下。
裴怀良吸了口烟,活动着手臂,说:“竟然这个时间了。”
南星打了个哈欠,“良叔累了?”
“今天就到这,改日再来。睡一觉还要去大宅。”裴怀良推到牌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其他人也接连起身。阮法夏唤来下属,一边话别一边往外走。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阮法夏离放置座机的柜子最近,得到阮决明示意,前去接听。
“什么事?……什么?”阮法夏看向众人,最后落在裴怀良身上,“良姜出事了。”
013
夜色沉沉,月蒙上了云影,雾毛毛的不甚清朗。
吉普车行驶在路上。车上无人说话,裴怀良眉头紧锁,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全然不似方才那个醉心玩乐的老头。
寨子占地面积大,阮氏的几座院落相距较远,呈不等边直角三角形。阮决明的宅邸在东,阮法夏的在西,阮忍冬以前的居所在中间,而主宅则在之上的更深处,隐没在林间。
约莫十分钟,吉普车拐上坡道,电动铁门打开,车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
裴辛夷坐门边的位子,先下了车,扶着裴怀良下来。他甩开她的手,急急忙忙往宅邸里去。
宅子里几乎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一楼乌泱泱挤了一群马仔,纷乱地争吵着什么。
见着一行人走进,他们渐渐停了下来。
有人招呼道:“刀哥,良叔,夏姑……”又道,“裴小姐。”
只有裴辛夷理会,同他颔首。她有印象,他是抬棺人之一,应当是良姜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