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县令跟着叹了口气,道:“那陈五外头的婆娘如今过得如何?”
陈五娘子道:“我原本想着叫她带着孩子住进家来,她却不愿,大约是怕要她伺候婆婆瞧人脸色。唉,可是婆婆也去了。”
李暧问道:“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如何讨生活?”
陈五娘子身形微微晃了晃,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李暧皱眉,陈五娘子看着是顶贤惠的,陈五发配充军,留下这一双儿女,她怎的会不闻不问?
“你真不知道?那可是陈五的骨血啊!”
陈五娘子满脸通红,咬紧了牙,仿若哑了似的再不作声。
崔县令与李暧对望了一眼,屋里空气突然凝滞,又默了片刻,李暧突然语气硬了起来:“陈五娘子,来时县令说你家境况不好,陈五的娘患了心疾,日常那些补齐养血的药可都不便宜。再加上陈五外头又养了一大两小,连同你与陈五的娘,靠他一人在衙门里当差,如何能养活六口人?”
“穷有穷的过法,横竖紧着些,总能熬下去。”陈五娘子不敢抬头,轻轻说道。
“这我相信,可是为什么陈五被发配充军,你家却修起这么好的宅子?”李暧环顾四周,“油漆都是新刷的。我估摸着,你这宅子至少得花费上百贯钱,这些钱从哪里得来的?”
陈五娘子继续低着头,咬死不吭声,不过这次,她额头鼻翼处开始渗出点点汗水。
崔县令变了脸色,喝道:“陈五娘子,李侍卫问话,你听见没有?”
陈五娘子一哆嗦,却还是半点没有开口的意思。
李暧在心里暗暗倾佩崔辞的判断,来时他便与她耳语说了,怀疑柴澜生办砸衙门差事之事恐有猫腻,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崔县令也觉察出不对,沉着脸道:“陈五娘子,陈五俸钱每月不过 5 贯,禄米年 10 石。他当捕头时日子尚且紧巴巴的,怎么人走了,你反倒阔绰起来。修房屋的钱从哪里来的?你今儿要是不交待,可别怪本官拿你回去严刑拷问!”
陈五娘子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缩得更紧了。随即,她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一滴一滴雨点般打在地上。
李暧心软,柔声道:“陈五娘子,以你对你相公的了解,他可是那种不负责任,玩忽职守之人?”
陈五娘子拼命摇着头,道:“不是,不是的。”
“那他那晚当真是为了瞧他的外室才离开柴澜生的?”李暧问道:“还是有人买通了他?叫他当晚故意离开,好叫柴澜生落单?”
陈五娘子哭得浑身直颤,却还是不肯吐露一个字。
崔县令听出李暧话里的意思,暗道这案子若还有隐情,崔辞怕是要怪罪自己。于是,愈发焦急,冲口就说道:“陈五娘子,你可知道,发配去边疆之人,很少能活过五年的。陈五若是被人收买,本官只问你们,到底值不值?”
万没想到这话竟起了效果,陈五娘子突然放声哭起来,嘴里直说道:“县令大人,你问的对啊!值不值?值不值?到底值不值啊!”
原来陈五落罪的这些日子,这问题陈五娘子每日都要在心里问上自己数百遍。崔县令一下问在了点子上,终于叫她破了防。
陈五娘子抬起泪眼朦胧的脸,虚弱的说道:“他的娘的心疾,每月丹参断不得,便是买边角料也花费不少。他还说对不住我,得了钱,就给我买栋大房子。可他人没了,我守着这房子有什么意思?”
李暧忙道:“得了钱?谁给的钱?那人为什么要给陈五钱?”
陈五娘子叹了口气,既然说了,索性就都说出来吧。
“他说有人给了他 30 两银子,只要他当日与柴澜生一道押送囚犯时,出个小差就行。事情不难办,我相公本是个谨慎之人,要不是为了给他娘买丹参续命,他万不会答应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是谁给陈五 30 两银子?”李暧与崔县令几乎异口同声。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