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道:“叫他上来!”

柴绍衍风尘仆仆走进来,怒气冲冲地瞪了地上的高德安一眼,又挑衅地看向崔辞:“这。。。这是何故?”

崔辞道:“柴老爷来了,看座吧!”

衙役替柴老爷端上凳子,趁着那间隙,高德安边哭,边哼哼唧唧伸手去拽柴绍衍的裤腿。

“老爷!老爷!我真的冤枉!您可得替我做主啊!他们说我是什么辽国南院大王的细作,我打小就在柴府长大的。。。啊!”

不等高德安说完,柴老爷猛然抬脚,用他那绣着缠枝牡丹的云头履重重踩住高德安的手,鞋底硬木托砸在他手背上,疼得高德安惨叫失声。高德安抽回手来,只见手背淤青,高高肿起。他再不敢拉扯柴绍衍了,老实的萎顿跪着。

柴绍衍坐下后,有柴家小厮将装着丹书铁券的锦盒恭敬捧出。柴绍衍接过,当着众人之面,放于桌上。饶是如此,他往日那气定神闲与倨傲不恭已经荡然无存。

崔辞见那丹书铁券已被修补完整,看不出丝毫损毁,心里冷笑,只作无视,照本宣科道:“柴绍衍,你家管家高德安乃是辽国南院大王安插在江宁府的暗桩,唤做“铁鹞子”。应参军得了密报,在聚合庄赌场里将他抓了现行,人证物证俱在,没什么可说的。叫你来,是为查明此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背后另有主谋。”

柴绍衍张了张嘴,艰难吐出几个字:“有何。。。人证?有何。。。何物证?”

崔辞命人将那枚铜钱递与他看,说道:“这就是物证,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不日南下,南院大王密令“铁鹞子”中途谋害,务使其銮驾有去无回。人证么,这枚铜钱是应参军当着赌场众人之面,从高德安口袋里搜出来的,当晚所有在场者皆可作证。”

柴绍衍又张了张嘴,才将将吐出一个字:“欲。。。”

“柴绍衍,难怪本官从前三番五次传你,你都不肯来,原来是心中有鬼,惧怕官府。辽国南院大王与你柴府究竟什么关系?据我所知,高家世代为奴,高德安自小就在你府上,这其中是否盘根错节,还是说你柴府早就已经投敌了?你还不从实交待?”

柴绍衍急得青筋暴起,却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欲。。。欲加。。。”

崔辞知他是结巴,半点机会也不予他开口了:“高德安只是一个通风跑腿的,真正的幕后主使,乃是你柴绍衍!你就是铁鹞子!你可知道,通敌卖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即便你手上有丹书铁券,也难逃一死!”

柴绍衍面目狰狞,这次终于多说了几个字:“欲。。欲加之。。之。。”

“柴绍衍,你想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通辽的暗桩“铁鹞子”,放在任何一人身上,都值得细审。唯独落在你身上,本官想信你也不能。”崔辞字句噼里啪啦地吐,根本不给柴绍衍半点插嘴的余地,“毕竟我开国太祖皇帝是从你柴家手上拿下的天下,太祖仁慈,许你柴府绵延几代,但你柴绍衍当真便成了大宋的良民了?你狼子野心,与辽国暗通款曲,妄想复辟旧朝,是不是?高德安只是你的一枚棋子罢了!我且问你,你是何时与辽国勾结?预备如何谋害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除你之外,我江宁府还有哪些暗桩?今日你不如实交待,哼!那便别想走出府衙半步!我这便着人去你府上查抄,定然还有别的证据,你可想清楚了。”

柴绍衍“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毒蛇般的眼神凶戾地瞪着崔辞。他虽口齿不清,脑子却清楚的很。崔辞用谋反的罪名故意构陷他,不为别的,只为赘婿柴澜生一案。

额上渗出汗,眼睑微微抽搐,隔了半响,柴绍衍稳住心神,缓缓开口道:“你以为你伪造的证。。。证据,官家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