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辞心里被堵了一下,他刚才明明说不见商会的人,怎么这方森竟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

那郑老板眉开眼笑的走上前,恭恭敬敬呈上了拜帖,道:“我等知道崔大人公务缠身,为孙大人的案子奔波劳累,本不便打扰大人。不过大人今天刚刚走马上任,商会特意在凤凰台略备薄酒,还请大人务必赏脸!”

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崔辞忍住气,翻开拜帖,上面写着的话与郑老板所述差不多,落款有一长溜:清欣阁的郑老板、太白楼的李老板、铁薛楼的黄老板、陈羊店的陈老板、忻乐楼的欧阳老板、遇仙楼的吕老板、银王楼的许老板、锦韵坊的徐二娘、丝语堂的霍卿揽、顺天钱庄的钱老板、恒利银号的秦老板、安愈堂的安大夫、和生药铺的何宝生。。。这么些个人,少不得要一一进酒和被进酒,光是看着就头大。

郑老板见崔辞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又赶紧说道:“崔大人查的是孙大人失踪的案子。孙大人在任时,对我们商会格外关照。莫说哪些个珠宝店铺、当铺与钱庄,就是我们这些人的身家,若不是有孙大人坐镇,我们早被藏龙洗劫一空啦!我们对孙大人感恩戴德,对调查孙大人案子的崔大人,我们也是一样的感激!”

崔辞叹了口气,缓和了脸色,道:“多谢郑老板,既然郑老板这么说,那么本官问你们,关于孙大人失踪,你们可有什么线索?”

郑老板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道:“方才方大人已经问过了,我等要是有线索,一早就禀报了。实在是一无所知,只盼着孙大人平安无恙。崔大人,请吧!去晚了,酒菜都凉了。哈哈。”

“孙大人生死不明,本官实在没有心思赴宴。诸位还是自便吧!”

“这…”

郑老板与方森面面相觑,崔辞这话说的,竟显得他们没心没肝。

恰在这时,门外衙役又来报:“大人,门外有个和尚求见,他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大人!”

“哦?”崔辞回头与李暧交换了一下眼神,慧伽回来了,“快让他进来!”不知他从白义家里打探到什么没有。

“那就叫上这位慧伽师傅,一同去凤凰台吧!”郑老板不依不饶,搓着手催促道。

“郑老板,慧伽是汴京开宝寺可政禅师的高徒,此番是随本府一同赴任查案。出家人不沾荤腥,他如何去赴宴?”

恰慧伽正好从堂外走进来,听见二人对话,对崔辞行合十礼:“小僧见过崔大人。大人说的是,出家人有清规戒律,小僧确不便赴宴。”

崔辞乘机说道:“商会的好意本官心领了,郑老板还是请回吧!本府与慧伽师傅有要事相商。”他站起身,下了逐客令,“方大人,烦劳您替我送送郑老板。”说罢,他不容在场诸位反驳,便带着慧伽一同进了后堂。

那郑老板还欲争辩,只见院中有人隔着窗户冲方森点了点头。方森会意,拉过郑老板的手,好言劝道:“郑老板,您放心吧!您和商会的心意,崔大人已经知道啦!将才你也看见了,崔大人今日确实有要紧事,你们先回吧!”说罢,他冲郑老板低声耳语道:“事情已经办妥了。”

郑老板听罢,仿若放下一块石头般释然大笑,拱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告辞啦!来日方才!改日咱们再来请崔大人与诸位!”

***

“怎么样?见着白义了?”甫一进门,崔辞急忙问道。

“没见到,他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慧伽叹了口气:“半个月前,跳秦淮河自尽了。”

“什么?!”崔辞吃惊,“这么重要的证人没了,为什么方森他们一无所知?!”

“此事说来话长,”慧伽便将他在白义家与秦淮河上所见所问,事无巨细一一说了,末了,他说道,“白义的娘也疯了,什么话都问不出。我离开白家时,替她找了大夫医治,但能恢复多少,不好说。”

崔辞颓废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没想到这条线索竟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