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稀稀拉拉的糙米粥,台面上也只有几碟淡出鸟来的素菜,清炒的野菜叶子还带着被虫蛀的痕迹,水煮的萝卜皮尚未削干净,豆腐细碎只剩下点残渣。这样的东西,莫说是崔辞,就连慧伽看了都皱起眉头。
然而,排在前面的弟子们双手合十,恭敬地接过这微薄的斋食,口中念念有词,满是感恩。
“大人,我不吃了。你们吃吧,我在外头等你们。”李暧放下餐盘走出去。
崔辞和慧伽面面相觑,片刻之后,崔辞道:“真没礼貌,我出去教训教训她!”他放下餐盘,跟着出门。
慧伽望着崔辞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他盛了一碗糙米粥,寻了座位坐下,随意对付了几口,只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而周围的大乘教信徒却都仔细咀嚼着每一口饭菜,他们的神态安详平和,仿佛在这清贫的斋食中,品尝到的是世间最珍贵的美味。相比之下,慧伽竟有些惭愧。好容易吞咽完了,慧伽收拾了碗筷,走出斋堂。
刚一出门,竟撞上方才那干瘦男子,他正与崔辞李暧一处说话。慧伽心里稀罕,心道,不知崔辞用了什么手段,竟能破了冰。他走上前,只听那干瘦男子愁容满脸,唉声叹气。
崔辞在一边安慰道:“你们梵主此番没有选中你同去,定然是对你另有重要安排,倒也不用太介怀。”
那干瘦男子道:“若是论资排辈,我定然是能排进同行的 81 个信徒里头,只是静禅护法说须得要男女对半。如此我才被挤下来了,令人好不懊恼。他们明日午饭过后,就要出发了,静禅护法过会儿带着 81 位信徒在法堂宣讲,还求相公替我跟静禅护法求求情,让我同去吧!这些年,小乘教兴起,大乘教式微,小乘教大有取代大乘教的势头。我若能为梵主和大乘教略尽绵力也是好的。”
“我权且一试吧!不过你别报多大指望,我瞧着那位静禅护法是个主意大的,未必就能听进去。”崔辞又道,“方才你说,小乘教兴起,大乘教式微,是怎么回事?大乘教已经三代人经营,而小乘教才不过短短四五年,怎么就能取代大乘教了?”
“小乘教创教虽短,却吸纳了无数信徒,据我们的线人来报,每天都有数十上百人前往无想山,拜入小乘教。更令人气恼的是,许多大乘教的信徒也背叛梵主,转投小乘教。每日小乘教增加了多少人,大乘教便减少了多少人。想来是觉尘在背后使坏,诋毁大乘教和梵主,才骗了那么许多信徒去。照着这样的速度,我们大乘教不出两三年,便要完啦!”
“这些话我之前听说过,却不敢相信!”慧伽忍不住走上前,急切的说道:“这几年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了?所以这次无想山真如林之约,不光对于梵主而言意义重大,更关系大乘教的生死存亡?”
“正是呢!三位施主是梵主远道请来的朋友,还请三位务必替我说说情,让我同梵主一道前往无想山吧!为了梵主,为了大乘教,就是死,我也愿意。”
“你的意思的我明白了,”崔辞道:“静禅护法带着那 81 位被选中的信徒在哪个讲堂宣讲?我们先去看看。”
“就在前方不远!你们去了就能看到!”那干瘦男子往紫藤花园的另一面指了指。
崔辞又好生宽慰了他几句,便同慧伽、李暧前往讲堂。
大乘教的讲堂比他预想中的略小一些,不过两三百来方,台下放着九排蒲团,每排又有几个九个座位,共计九九八十一个位子,八十一名信徒。
此刻,堂内油灯闪烁不定,静禅护法正在台上,她一改方才朴素的打扮,换了一件玄色长袍,袍角绣着精致的暗纹那样子十分气派威严,当真有一教大护法的气势。她面带微笑,目光灼灼,慈祥而骄傲的看着台下的信徒。
“大梵天王是谁?”
“大梵天王是指引我们超脱尘世苦难的明灯,是世间唯一的真主。”
“大乘教所传之教义是什么?”
“大乘教所传教义乃是超脱之径,是通向光明圣境的不二法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