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衍却皱起眉头不说话。
很久之后,久到秦青已经无聊地转悠到了门边,他略微低沉的声音才轻轻地响起。他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代价换来的这一切。秦青,我很感激你,可你知道,我并不是单纯地感激你。”
秦青一愣,缓缓地开了门步出,关合。
门后,项衍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沉进泥土。
有些不可能的东西,说破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所以,她听不见。
秦家老头子的盛大寿宴摆在秦公馆。秦老头子是环球影视第一任创始人,又恰逢他六十大寿,秦公馆内政商齐聚,星光璀璨。秦青狼狈地进到公馆的时候门外已经围满了记者,她拽着坑爹的长裙想溜进自己的房间,却被眼尖的管家逮了个正着。
她只好灰溜溜挪到秦老爷子身边,干咳道:“爷爷……”
秦老爷子瞪圆了眼,胡子一抖,粗糙的手以神一样的速度利索地一左一右揪住了她的脸蛋,用力一扯:“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
秦青痛得不敢动弹,只好讨好地环住老头子的腰抱紧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四周忽然一片镁灯闪耀,无数快门声夹杂在一起席卷而来,汇聚成了一片嘈杂。
她被刺得两眼昏花,浑浑噩噩中,透过拥挤的人群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不远处的酒水台旁,一身西装,一杯红酒,一双复杂的眼,静静地隔着喧闹看着她。
秦青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形式让秘密曝光,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慌乱的同时很没出息地有些享受划过心尖的刺痛和真相大白的爽感。
他朝她举杯,而后上了楼梯,去到阳台的方向。秦青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跟了上去。
阳台上,季信恒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唯有那杯鲜红的葡萄酒正巧被屋子里的一束光投射得泛光。
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秦青不明所以,沉默。
季信恒苦笑一声,道:“那时候我刚出道,之前的经纪人嫌弃我不会演戏,带了我半年就向上头申请丢下了我。我记得那天我正拍一场爆破戏,灰头土脸,身上还真挂了彩,听到你说你是我新经纪人的时候,我其实很讨厌你。你太年轻,太微不足道,在SE根本没有话语权。”
秦青皱起了眉头,有些烦躁。
季信恒无声地笑了,他说:“可是我对你的厌恶没有坚持过几天,我第一次知道,在拍戏的时候有个人只看着你的感觉有多么让人满足。那时候,你的妆画得还很难看,你不知道,我曾经无数次想问AGO要瓶卸妆水把你彻底洗了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
“可你没有。”
“是,我没有。”他低哑了嗓音,“我需要一个全心全意为我谋前途的经纪人,即使你并不是最好的经纪人,可你是对我最好的……”
秦青忽然想笑,眼眶却忍不住有些湿。
季信恒,他曾经是她的白云,她痴迷地收集关于他的一切,卑微而认真地追随着他的脚步,直到被他当做垫脚石踩在脚下。
“后来,我成了很多人知道的季信恒,可当我发现你已经无法为我创造更高的舞台,我就……我就开始心痛。割舍你,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割舍掉的会是什么,是一个经纪人,一个粉丝,还是一个……”
鲜红的葡萄酒在酒杯里战栗,最终被他一饮而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低道:“秦青,我从没想过和你彻底决裂……我只是想尝试下,我只是……只是不甘心。可我没想到回到你身边的路那么远,当我托秦总监去SE请你的时候,才知道,你有了项衍……”
“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割舍了什么,我……我是嫉妒得混乱了,才骗你说我和金鸣有婚约,我……所以你住院的时候,我只敢偷偷去看你……”
“秦青,我后悔了。”
夜风送来季信恒带了哽咽的声音。
秦青却发现自己的心出乎意料地静了,心跳如常,呼吸如常,甚至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