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睡,眼睛都哭肿了,姐夫陪着她呢。”

裴燃走过去拉动椅子坐下,拿起酒瓶子凑到鼻尖轻嗅,摇头:“算了吧,这东西度数太高,我还是只适合喝点香槟、鸡尾酒之类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唯有杯中酒液与冰块碰撞发出的响动。

半晌,裴玦的动作停滞,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湛蓝色的瞳孔深不见底:“你不怕我?”

裴燃一愣:“怕你什么?”

“我这双手杀过很多人,沾染了无数鲜血,甚至......”

他顿了下,转向他的脸,眸底翻滚出令人胆颤的阴冷:“还亲手剁掉了你母亲的手指和脚趾。”

裴燃表情凝固,高度紧张的氛围里,他呼吸凝滞了一瞬,怔松许久才敢去看那双蓝瞳:“被剁手指的时候,她.......痛苦吗?”

“痛不欲生。”

裴玦重新倒了杯酒,昏暗不明的灯光把他唇边的笑衬托得莫名妖冶邪佞:“我用尽一切方式,让她受尽痛苦,她疼晕了,我就把她泼醒继续剁,死不了又生不如死的反复十几次,临走前给她留了一口气丢给警方了。”

他的坦然令少年青涩的脸瞬间煞白。

裴燃抿紧唇线,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攥成拳。

掌心满是汗水,他抬头直视裴玦,似乎要透过这样直白的话语探知出一丝眼神变化。

可是,没有,一点变化都没有。

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

他喉咙干哑到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不恨吗?

虽然秦雅娴一直都是个视财如命的女人,从小到大在他的事情上也没有靠谱过几回,可她毕竟辛苦怀胎十月赋予了他生命。

恨吗?

引发裴家这一切悲痛凄惨的开端的不就是他那位贪婪恶毒的好母亲吗?

裴燃的内心很矛盾,既想要知道残忍的过程,又害怕承受真相带来的痛楚。

他沉默了很久,闭上眼睛缓慢吐纳,平复剧烈起伏的情绪。

再睁眼时,裴玦看他的目光已然由刚刚的冰冷阴戾转为如湖泊般宁静。

“小子,无论你恨不恨,对我来说都没所谓,因为那是你妈妈欠下的债。”

在他坚持这么多年的信念里,将真相公之于众,还死去的母亲一个公道,也给当年死里逃生的自己一个交代,仅此而已。

其余的一概与他无关,哪怕世界毁灭,天地颠覆,与他又何干?

裴燃微微垂下眸子,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我这条命都是大哥救的,在你对我妈满怀恨意的情况下,你还能毫不犹豫想办法救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谈论恨不恨的问题呢?”

俗话说的好,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可当他站上天台想草率的结束自己时,是裴玦冒着危险让阿驰把直升机降下来救了他。

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表现出怨恨,反而是责怪他大好的青春不珍惜生命,没出息要去跳楼。

那晚,兄弟俩聊了很多。

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喊,临上飞机回国前,还特意跑过去抱住裴玦,说:“大哥,知道你还活着,真好,我会想你的。”

而裴玦则是别扭的甩开他攀附上来的爪子,嫌弃道:“赶紧滚,矫情死了。”

相反,他对裴梨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

他吩咐佣人给她准备了好几种口味的现做小蛋糕:“小朋友,照顾好自己,我这妹夫要是敢对你不好,哥哥一定帮你收拾他。”

“哥哥也是,常联系,不许再消失了。”

裴梨乖巧的点点头,着重叮嘱最后一句。

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都太不真实,她怕这个梦醒了,哥哥依旧是墓碑上面的一张黑白照片......

从西坎珊瑚岛回到淮京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裴梨以Chime的身份回归到配音事业中